第十三章 鸾凤和鸣 (第1/1页)

    公主大婚，普天同庆。

    凤凰，J头燕颔，蛇颈鸿身，鱼尾骿翼。五sE：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义，腹文信，膺文仁。雄鸣曰卽卽，雌鸣曰足足，昬鸣曰固常，晨鸣曰发明，昼鸣曰保长，举鸣曰上翔，集鸣曰归昌。

    古来，凤为雄，凰为雌。花影重摇，衣香鬓影。我冷眼旁观着这场纸醉金迷，想来一众宾客中，必有白不归，以她的X子推断，定不会甘心就此放手。丝竹笙歌不断，而我在等，等她何时按耐不住，一闯新房红烛，大闹这场与情Ai无关，甚至与姻缘无关的荒唐婚事。

    媒婆迎来新娘子，我以为岑玉鹤适合穿青sE衣裳，皆因那样最能突显他的风流潇洒，却不知他穿起龙凤挂来，竟如同灼人心头的一抹朱砂。公子如玉，赤冠束发，一袭绯红喜服映得身影修长，衣襟上绣有缁sE蟒纹滚边，一双风流桃花眼溢满淡漠，往我们这边扫了过来。

    自那日花灯庙会後，我再未见过晏伏一面，大抵是觉着在我这儿受了辱，不再一心纠缠。赤袍白氅的美少年戳了戳我肩膀，我转头看去，他又示意我看向另一侧，人群中容貌最拔尖的贵妇人不知为何，一眼便使我移不开视线，花玄玉撸起袖子，在我耳边低语：「她便是白不归。」我翻了翻白眼，皆因他真的是低语，气息与口水一同喷到我脸上。

    我同样压低了声线，掩人耳目，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你怎麽知道？」他自信满满地猛力点头，却未解释原因。别看这家伙长得JiNg致漂亮，实际上虎头虎脑的，美曰其名迷路了，跟在姽嫿PGU後到处跑。花玄玉来头可大了，听闻曾是江湖四大家族之一的老祖宗，几千年前，他尚在二十多岁时，已飞升上仙，人人都得敬称一声瑶光上仙。花氏是杏林世家，现今已与皇族攀上关系。

    神医妙手春听起来与神偷妙手空差不多，但X质其实截然不同。前者众人称赞，闺nV花氏月容早早嫁入皇室，乃当今淑妃，膝下有二皇子霍檀轩，虽然近年不甚受宠，却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后娘娘；後者不过一届江湖散修，善恶参半，不知多少rEnyU取她X命。说得好听便是亦正亦邪的侠客。

    花玄玉来头多大与我何g，反正我已是天族独一无二的太帝姬，再没几个辈分b我大的了。我关心的是，这小子跟姽嫿jiejie肯定有猫腻啊，天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人修仙者，可繁衍後代，独独切不可有七情六yu，否则打入凡界。仅生来仙胎者，可与其余同族结为仙侣，并繁衍後代。

    若真到了那时，花玄玉会如何取舍，而是不可知之事。理X如我，亦不禁为之叹息。

    贵妇人虽已半老徐娘，T态丰腴，却保养得宜，发间簪上了玉步摇，一袭黛紫宝花鱼纹齐x襦裙，皓腕处一对翡翠玉镯，执起案上青玉瓷杯，指尖摩挲云纹祥瑞，神情端庄得T，眼中流露出一丝玩世不恭，应是我看错了。

    「秦夫人，不介意在下敬您一杯酒罢？」一位儒雅书生走来，手中捏着小巧金杯，腼腆地提出要求，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我心中大骇，地位如此高贵又姓秦的夫人，京中就只那麽一位，便是国子监祭酒段氏正妻秦氏，昭媛段氏月娇的嫡母。

    倘若此时，秦夫人应了他的要求，书生籍酒醉轻薄了她一番，使她羞愤难言，此後万般纠缠皆不可说，段祭酒头衣有多绿也皆不可说。幸亏一切只是我想多了，秦夫人淡淡地瞥了青年一眼，道一声於礼不合，公子请回座吧。那个书生便羞愧难当，回到先前的座位上与三五知己诉说苦衷。

    此时，姽嫿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眼神莫要乱瞟。媒人背着新娘子，跨过火盆，已是要拜天地了。霍水歌今日凤冠霞帔，红纱盖头，发间尽是金翠花钿、珠花步摇、琉璃玉钗，美YAn不可方物。一袭大红缕金凤尾嫁衣，向来清丽着称的她，今日亦粉饰妆容，只脸上并无太多喜悦颜sE，反而失魂落魄。她以为众人不知道，殊不知长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她一直望向贵座上的玄袍男子，如此盛事，他竟未束青丝，未作盛装，想必正是翟元国师，墨清言。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爲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他阖上双眼，虽并未打呼噜，但我敢肯定他并非如旁人所想般，在冥想或在做甚麽伟大的事，最大的可能便是在睡觉，因他身上毫无半点修道者气息。

    或许，或许她在想她的心上人罢，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男人。她盼他眼中有她的身影，可她不也达到目的了吗，她为了报复白不归，便儿戏地轻许了姻缘，如今却是在失落甚麽？nV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确实教我猜不透。她贵为长公主，能嫁之人多不胜数，千不该万不该，嫁一个另有心上人的人。纵然他千般万般好，亦未必待你好。取舍时她既未曾想过这一点，想反悔了也後悔莫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满室欢呼，有人祝福他们白首偕老，有人小声嘟囔着饭菜不合口味，有人羡慕此等排场……独独无人，知晓这一场婚事，伤了三人的心，可笑他们自以为是地热烈祝贺。

    作为新郎官，岑玉鹤被拉着敬酒，而霍水歌则被送入後院新房，我见时机差不多，便向姽嫿与花玄玉使眼sE，悄悄从人群中溜到後院庭院。前院人声沸沸，此处却是寂寥清冷，空无一人。

    花冢是泥泞，旁人只知花生得如何好，又如何暗香朦胧，怎知土中拚命成长的根芽。稀疏细雪纷纷飘落，我们仨隐去身影，躲在廊柱後窥视。岑玉鹤满身酒气，眼神却异常清明，正蹒跚走向新房时，一道黑影自屋檐一跃而下，挡在他跟前，紫衣墨发，肤如凝脂，分明是方才尚在大厅应酬的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