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君若有情君亦老 (第1/1页)

    梅林园旁的看花台是後g0ng中最高的建筑物，我登上去把整个後g0ng的夜景尽收眼底。雅馨把小香炉递向我，道：「太医说，这几日孩子随时会出生，娘娘还是早点回g0ng歇着吧！」

    我抚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等我生下这小家伙，再坐完月子，这园子里的梅花也该开到尽头了。我现在不看要等何时呀？」

    我站在看花台俯视着满园红梅，少许未开的花蕾与红梅花朵夹杂着。始终现在还只是初冬，红梅盛开之期尚未至。我看看雅馨，用平常语气道：「岑太后刚让袁二来禀告，说掖庭局想请你去帮忙管教g0ngnV。这几天，你就暂时调过去吧！」她没有说甚麽，只点点头答应。

    黑夜中，不远处的寿安g0ng张灯结彩，绦sE满殿。我道：「奕太后g0ng里有喜事吗？」

    雅馨顿一顿，说：「娘娘忘了吗？今日是十四，明日就是恭定郡主与潘大人的大婚之日。奕太后是郡主在京中唯一的长辈，皇上特意允许岑太后担任这次婚礼的主婚人，把郡主接了进g0ng待嫁。」

    我点点头：「最近g0ng里的喜事是接二连三的，我会忘了也不奇怪，反正也是件不打紧的事。」

    半空中掉下点点细雪，我伸手往外接了一把。此时寒风凛冽，把梅花香吹遍整个g0ng中。我摩擦着双手，悠悠看着飘雪满天，脑海中想起了当年与李康初相见的时候。

    十六年前的漫天飞雪，将红梅打落雪地。一场葬花、一个回眸，编织了我与他的初见。今年梅花依旧，那人却不知在何处。

    我问：「皇上现在在哪里？」

    「在甘露殿，今晚侍寝的是周才人。」这些年来，李康都对周盈冷冷淡淡的，今日怎会突然召她侍寝？雅馨看我默不作声，又道：「皇上傍晚去了寿康g0ng陪岑太后用晚膳，周才人也在侍席。」

    我嘲笑道：「看来周才人在岑太后身上下的功夫可不少！这哄长辈欢喜的事，我当真要向她讨教。只是新人进g0ng，个个都是岑太后的近亲，不知到时候岑太后会否想到亲疏有别呢？」

    「我冷了，回去吧！」我转身往梯边走去，却被笛声挽住了脚步。自从杭州回来，我已经没有再听过这笛声了，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声音。

    「以後不要再翻墙进来了！下次若要再找我，就让锐凌帮忙，或是吹首曲吧！我应该会明白那是你。」当年在奕府我曾经跟潘显yAn说过这样的话，但如今他的笛声再响起之时，我却只能装作没有听见。顾梦萓许下的承诺，我不可能兑现了。

    安和四年十二月十五日，我为李康誔下了皇次nV。虽然只是个公主，李康却很是喜欢，抱着她Ai不释手的：「嫣儿你看！她白白净净的，脸蛋尖尖，鼻子也像你般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他亲吻一下孩子的脸：「这麽漂亮的孩子，就封她为旖旎公主。你说好不好？」

    我笑一笑：「皇上喜欢就好！」

    「封号朕取了，小名就由你改吧！」李康向我道。

    我沉静一下：「君若如何？」

    李康想了想：「君若有情君亦老，就像朕和你郎情妾意，执手相伴，白头皆老。此名改得好，就叫君若吧！」

    李康让r娘抱过君若，伸手把我扶坐起来，道：「你替朕生了个公主，实在是劳苦功高，真的辛苦你了！这些年来，朕自觉是亏欠你许多。朕要封你为皇贵妃，好好补偿你。」

    我思前想後，说：「皇贵妃位同副后，若要册立乃属大事，皇上可曾问过太后和皇后的意见？」

    李康道：「母后对朕的决定并无异议，皇后更是赞同。你不必有所顾忌！」

    「既然如此，嫣儿就放心了。」我顿一顿，道：「不过，若论功劳。g0ng中各姐妹待在皇上身边的日子都b嫣儿长，她们的功劳自然都b嫣儿大，嫣儿实在不敢独居高位。眼下新人即将进g0ng，皇上何不趁此机会大封後g0ng，以显皇恩？」

    「你说得也对！当年於东g0ng时已在朕身边的妃嫔的确所剩无几，朕是该好好封赏她们，免得新尊旧卑，伤了旧人的心。」李康想了想：「这些年来，朕是冷落了周才人不少，难得母后这般喜欢她，就晋她与魏小仪同为正四品嫔吧！回头再让尚仪局拟几个封号。」

    我道：「嫣儿倒是想到两个不错的封号，皇上要不要听听？」

    李康点头让我说下去，我道：「魏jiejie向来沉实敦厚、聪慧睿智，以睿字来形容她最是适合不过。而周jiejie孝顺敬长，更深得岑太后欢心，自然是承恩深厚，用承字为封号更是恰当。皇上觉得怎麽样？」

    「不错！不愧是嫣儿，这两个封号想得甚是贴切。一切就按你的建议去办吧！」李康又道：「蕊儿纯真无邪、可Ai活泼，这几年来朕甚是宠Ai她。只是碍於她年轻尚轻，才一直没有给她主位的位份。如今她是十八有余了，就给她个从二品的贵嫔主位吧！封号依旧。还有，早些日子薏妃受委屈了，她又给朕生了皇长子，就晋为从一品淑妃。」

    我笑道：「如此一来，如欣和淑贵太妃姑侄岂非承包了淑妃这个名号？」

    李康也浅笑：「这证明冯氏出的尽是贤淑nV子。」

    我打趣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嫣儿不够贤淑得T吗？」

    「你呀！最让朕挂心。」他轻轻吻在我的额上，又伸手抱回君若，是一副慈父的模样，或许我也该满足了。

    喜儿来看我时，我正好睡醒过来，正要下床走动。她却止一止我：「娘娘才刚生完几日，不能这麽快下床。这几日还冷得要紧呢！快回床起盖好被子。」

    我叹口气：「整天都这样躺着，我的腰怕是直得弯不下去了。」

    「要是坐月子时有个甚麽差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娘娘忘了嫔妾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她提示我说。

    我只好点点头，问：「去看过君若了吗？」

    她想一想：「娘娘是说小公主吗？嫔妾刚刚去看过，果真人如其名，旖旎动人。」

    「现在咱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以後你就多教我当母亲的事，好让我教出个如襄华般乖巧的nV儿。」

    喜儿笑一笑：「娘娘这样聪慧，还需要嫔妾教吗？」

    「说到聪慧，我又怎能及得上jiejie呢？睿嫔才是人如其名。」我开玩笑说。

    喜儿抿嘴道：「这个睿字嫔妾很是喜欢，当真要谢谢娘娘。不过，承嫔的承字倒是让嫔妾觉得抬举了她。」

    「这个承字，本g0ng是对皇上说承恩深厚。如今岑太后这般看重她，这个字也颇是合理。只是，这承字还能有一个解释。」我狡猾一笑：「阿谀奉承。」

    喜儿失笑一声，满面惊喜：「阿谀奉承、承恩深厚??娘娘当真是妙！当真是妙！亏她还拿着这个封号四处招摇，嫔妾这次当真是佩服娘娘。」

    我也掩嘴笑说：「她这般喜欢奉承岑太后，这个承字配她最是贴切。」

    「不过！这个阿谀奉承的解释，还是只有娘娘和嫔妾知道便好。始终这封号是皇上赐的，让别人误了皇上的意思就不好。」

    我带笑道：「好！以後，这就是jiejie和我的秘密了。」

    长大後，我从来没有看过喜儿笑得这般开心。记忆中，上次她开怀大笑是出现在我们的孩童时代。那时候，我还是宁嫣公主，她还是月秀g0ng的小g0ngnV。那个Ai笑的喜儿jiejie，却已失散於岁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