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好_第五章(剧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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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剧情) (第2/2页)

些,她手上有一样武器,那么她就是话本里那种毫无人性的凶徒,随机打开一扇房门收割一条或几条人命。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首先,她是一个好人;其次,她是一个好人;最后,她是一个好人。

    她的思绪天马行空,步伐却停在一扇门前。谁是这个倒霉蛋子呢?——沈从欢,很显然她是故意的,因为在这里她只和沈从欢算得上熟识。况且打扰沈从欢并不算什么缺德的事,毕竟负负得正。

    门内传来清越的琴声,攀过层叠的楼阁,攀过游移的飞云,翱翔于高空又落满人间。她突然就不是很想进去了——因为这琴声显然不是沈从欢能弹出来的,所以这就意味着里面不止她一个人,同时表明她一旦进去就要背负起打扰一个无辜人士的罪恶。

    她最终没能打开这扇门,因为它自己开了。房间里面开门的那个人穿着色彩绚丽的锦衣,绾起的高髻垂落下几缕发丝,漂亮的长睫毛被泪水打湿粘连在下眼睑上。

    “你看起来像刚睡醒的样子。”

    “是的,正如你所言,为了给某个人开门,我不得不从柔软的床榻上起来。”

    事实上如果云出岫没有猜错,她可能是在榻上将就了一会儿——因为她从不在沐浴之前躺上她的床。但是反驳一个非自愿醒来的人是不明智的,毕竟你很难猜测她的起床气是小猫脾气还是火山爆发。

    总之,她还是进入了这间房间,伴随着揉进木樨香的泠泠如清泉的琴声。顺便说一句,房门是她关的。那个为她开门的“好心人”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她进门后再为她关门。

    沈从欢又坐回了她的榻上,盘腿而坐,膝盖挨着身前人的青衣。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于是那泓清泉归入浩淼的绿林再不见踪迹,惟有荡漾在空中的木樨香依旧。

    沈从欢一边理着自己稍稍凌乱的头发,一边问说:“你找我干什么来了?”

    云出岫想了想,没想出来。正如她这次毫无预兆的出行一样,她的很多行动都鲁莽而经不起推敲。但是她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干,于是反而犹豫不定,举步难行。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静谧得出奇。那些被门窗阻隔的歌舞声又反扑过来,她听见柔婉的歌声,唱花容,唱玉人,唱半掩的衣衫,唱剔透的肌骨,唱风月交融,唱云雨初歇……靡靡音调不知出于哪种乐器,直叫人酥软了心骨。

    她闻到的木樨香忽然馥郁起来,清净的、幽寂的,是夜半的春山,是无人的空谷,鸟儿的幼小羽翼携着月亮飞上沉静的夜幕。山风拂面而来,那些糜艳都变成泥土里的落花。

    她抬眼望去,蕤姬正坐在桌旁,拨弄香炉里的熏香。而榻上的人还在等她一句回答。

    她只好说:“我不知道,我得找到个要去的地方。”

    沈从欢不知从何处变出那把锦鲤团扇,金红色的散开的尾鳍遮住了她的表情,露出的一双眼还是那个样子——似笑非笑,若讥若讽。

    “看来金陵城留不住你,或者说,是我留不住你才对。”她说话亲密地像情人,却又无情得很,云出岫想象不出她会爱上什么人,或者具体一点,想要留住什么人。她适合做葬礼上的看客而非那无声哭泣的未亡人。

    云出岫懒得和她拐弯抹角:“给我指条明路吧,你总归不会忘了自己吃饭的老本事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现在改邪归正了。”

    “你不会是算错卦被人撵出三里地了吧。”

    “激我也没用。我不吃你这一套。”沈从欢扬了扬下巴,又说,“不过我免费送你个消息——青冥剑宗宗主商九阙将要与旗云峰峰主的师妹江辞梦结为连理,时间……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

    旁边的蕤姬接了一句,“今年的七月初七。”

    云出岫不太懂,“七月初七……这是个好日子吗?”

    沈从欢伸了伸懒腰——“嗯……怎么不算呢?”她显然懒得多说:“你要是感兴趣,不妨挑个时间赶过去青冥剑宗看看,应该还挺有意思的。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什么意外,江湖上应该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

    云出岫无语:“可是人家也没请我啊。再说了,这不是人家的私事吗?有必要这么关注?”

    沈从欢使了个眼色,只见蕤姬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取了个红色信封,里边是描金的信纸——这就是请柬了。

    “大事不大事的你去了就知道了呗。替我跑个腿呗,这几天的房费咱一笔勾销了。”

    “你有这么好心?”

    沈从欢笑着说:“我一个江湖前辈,对着刚出来见世面的小后生怎么不得上点心思。我要真把你卖了,提着剑来找我算账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云出岫想,沈从欢顶多爱看个乐子,平时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信她一回也不过白跑一趟,于是她接过那封红彤彤的尤为喜庆的请帖,“好吧,我答应你。”就当是省下些钱财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屋内的香气变得和缓而绵长,像是燃到极盛的余韵,是末途的先声。窗前的月光只余下微小的一个角度,远望天上已经看不见月亮的影子,想必是在不知道哪一幢高楼后面躲懒。

    “好啦,闺中密话聊到这里就够了,除非你想和我一起洗澡,不然就要乖乖回去睡觉哦。”沈从欢换了个脚尖及地的姿势。

    云出岫朝她翻一个白眼,转身要走时,蕤姬起身送她,边笑着说:“现在该唱《鹊桥仙》了,您若是喜欢,不妨去听一会儿。”

    “可是那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猜不是。”身后偏偏传来一句打岔的。

    蕤姬只神秘笑笑,不说话。

    云出岫穿过长廊,房门合上的声音被如怨如诉的箫声所掩。她分心去听,琴声急促时只隐约听见“迢迢”“鹊桥”“无数”的字眼,心中微喜——她定然是猜对了,管那沈从欢胡说八道的。

    女子的身影没入曲折回廊中,歌楼还飘摇着幽婉的歌声,似是杜鹃泣血、精卫啼恨。曲终之时,琴断弦绝。

    ——“好因缘是恶因缘,梦魂远、阳台雨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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