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璧_五、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五、 (第2/3页)

判定。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烦恼,因为这意味着现实可能已经超越了他目前的想像。

    当你在犹豫要不要朝悬崖那边再进一步的时候,通常你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悬崖边上。

    迟天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踩在了悬崖边上,他只知道赵南雪吻他,吻到自己喘不过气来之后就又爬起来,然后兴高采烈地继续弹琴。他快乐得像个孩子。迟天璧却觉得自己很无耻,因为赵南雪吻了他,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幸好赵南雪还沉浸在二人即兴合作的完美现场中,他弹了一会儿便又要他再吹,他吹了一段突然省悟,问你是不是不会吹口哨?赵南雪便嘻嘻地笑起来。

    作为一个各种乐器都能上手玩一下的乐手,赵南雪偏偏不会吹口哨;而迟天璧唯一会弹的乐器只有琴,所以他才喜欢吹口哨。意识到这一点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几乎是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单纯的大笑。

    那天赵南雪弹了很久的琴,弹得心花怒放,甚至在山壁上跳起了笨拙的舞,迟天璧相信若不是他的伤还没全好,他估计会像只蚂蚱一样蹦到天上去。

    当然中途也不是没有小插曲。赵南雪的琴声实在太令人着迷,搞得两个石窟门前凿像的工匠都无法工作——谁也不愿用斧凿声破坏那么美妙的音乐。于是午饭的时候便有工匠客气地上来商量说能不能让音乐也休息一下,毕竟最近工作进度已拖延了很多虽然石匠们不介意,掏钱的老爷们却可能会不太高兴。

    赵南雪对他们表达了谢意和歉意。于是午后山间再度响起了斧凿声,然而赵南雪很快又发现另一种技巧,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既不会打扰到石匠又能满足他弹琴的欲望。他将斧凿声作为节拍,将工匠们的声音带入自己的琴声,变成了一支奇怪而又融洽的曲子。

    工匠们快活地敲击起了山壁,赵南雪也快活地拨弄着琴弦,唯一倒霉的是画师,那一整天他连一笔也没画出来。直到太阳下山。

    迟天璧在心里想,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然而他并没有烦恼多久,第二天赵南雪没进山,到了第三天他说他该走了。迟天璧一声不吭,脑门上轰轰直响,翻来覆去只有那天心里犯的嘀咕: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只是同样的一句话,突然就变得铅一般的重。

    梁忘照例带来了酒和rou,听赵南雪说要走,他先问“可以了吗?”是问迟天璧。迟天璧的脸色很差,看口型似乎是想说不可以,但最后出口的却是“嗯”。梁忘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赵南雪道:“我再不走,他那石窟就永远画不完了。别说他画不完,这一片的信徒们都要起义造反了。”

    赵南雪当然是开玩笑,他的音乐太快活,引的石匠和画师们也都很快活,那天窟门前的护法同石窟内墙上的罗汉们都快活地扭起了腰。后来他走了,那片山壁上便留下了一些快活的天王和罗汉,格格不入地混在一大群垮着脸的同行们中间。许多年后便有人考证推论说雕塑与彩绘反映着工匠与画师们的心态,那些快活的作品数量如此之少,足以证明当时的劳动者的快乐太少。

    但其实这一点不需要他考证大家也都知道,快乐本就是这世上最易拥有又最难拥有的东西。

    迟天璧看着同梁忘喝酒的赵南雪。酒把他的双颊染成了榴色。他记得他左颊间有一颗黑痣,但总是若隐若现,因为赵南雪老笑,如果笑能代表一个人正快乐,那赵南雪此刻想必是快乐的吧。

    但不知为什么,迟天璧觉得赵南雪同他一样其实一点也不快乐,并不是因为梁忘正问他:“你准备去哪?”

    赵南雪道:“大概继续往西走吧。离中原越远便离泽天君的势力越远,言家也是。越远越安全。”

    迟天璧很想说留在这儿才最安全,但他几乎是立刻又失笑,仰脖灌了自己一碗酒。

    梁忘说你说得有道理,我原本还想过两天带你去我们镇上玩玩,我有一个很漂亮的meimei还没介绍你认识呢。

    赵南雪用力摇头道:“我不信!”他用一种堪称热辣的目光紧紧盯着梁忘,说:“我不信她比你漂亮。”

    梁忘大笑,然后说:“如果遇到麻烦就回来。”赵南雪说这话说的,怎么遇到麻烦才想到朋友。梁忘就说:“傻瓜,朋友不就是你遇到麻烦时就会想到的那个人吗?”

    赵南雪后来和迟天璧说:“我从前一直有个疑问,你明明喜欢男人为什么却不和梁忘上床,后来我懂了,你他妈哪里是不想,你是不敢!最cao的是……我也不敢。”

    赵南雪其实并没有想过离开得这么快,这么急。但那天他太高兴了,快活得简直要飞起来,他也确实差点要飞起来,乘着山间的风。若不是迟天璧拽着他,他早就乘风飞走了。

    迟天璧把他从空中拽下来,拽得那么用力,摔得那么狠。

    他不后悔吻他,他放下琴的那一刻只想吻他,那场合奏就像做了一场缠绵的爱,那一刻他胸中爱意汹涌难以遏抑,他也不想遏抑。他承认他爱他,就像爱灵魂上的另一个自己。

    但他什么也无法给他,除了他自己。但那或许是这世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他已经是一个不容于世的人,不管是泽天君还是言啸天的亲友都不会放过他。他是只被猎人盯上的鸟,只能一刻不停地飞,一直飞,直到死亡他才能得到休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命运。赵南雪在迎着朝阳回望的时候想,或许他不会再回来,又或许他还会再回来,那时候迟天璧还会不会在他的洞窟里作画?是不是还会在画他的菩萨?那时候的他还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