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五千块 (第2/2页)

说得很轻，就好像在小心维护着什么一样。

    戚年没听出来，他虽然可以很轻易就分辨出人们对他的恶，但对他散发出善意的好人，他就像掉进了蜜糖里的小虫子，反应会变得迟钝。

    “因为我口语很差，所以我在练习。”戚年不避讳向袁佳凌说起这个。袁佳凌有些意外，他以为戚年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早早来教室趁没人的时候练习。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袁佳凌忐忑问道。

    戚年摇摇头，耳边的碎发垂到肩膀上，软软的搭着，“没有打扰，刚才谢谢你纠正我。”

    袁佳凌的笑容特别漂亮，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不大对，但对方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戚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袁佳凌笑道：“不客气，那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其实我……我口语成绩还不错，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和你一起练习吗？”

    戚年有些迷茫了，说起来，嫌弃这个词从来都是发生在他身上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会嫌弃。他特意对比了两个人身上的穿着，虽然他看不懂牌子，但也能看出袁佳凌衣着的质感很好，比较下来，他身上泛白起球的校服倒显得像一块擦桌子的抹布。

    袁佳凌是怎么觉得他会嫌弃他的？

    戚年平常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大，语气软下来后，轻的就像棉花糖一样。

    “不嫌弃，谢谢你。”

    “那就好。”袁佳凌笑得越发灿烂了，“你有微信吗？咱们加一个？以后语法上你有什么不确定的可以问我。”说完他笑容立马僵硬，“我会不会太唐突了？”

    戚年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闻言也迟疑了：“那还加吗？”

    “加加加！”袁佳凌点开好友名片，“你扫我？”

    “嗯。”戚年发现自己的手机和袁佳凌的好像是同一款，只是颜色不一样。袁佳凌也发现了，他了解过戚年的经济状况，看他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一看就是不舍得花钱的人。可这款手机是今年的最新款，价格不便宜，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也未必会给孩子花小一万买这样一台手机。他心有疑问，想问戚年，但又怕说错话惹对方不舒服。

    戚年觉得能有这样的巧合让他有些高兴，他扫了袁佳凌的二维码，在给他备注的时候问他：“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袁佳凌收起思绪，很自然地伸出手，戚年呆了两秒，然后把手机放到他掌心处。

    “袁佳凌，佳期如梦的佳，凌云壮志的凌。”袁佳凌边说边打字，备注完后才惊觉刚才自己的动作有点暧昧了。他佯装镇定退出修改备注的界面，然后无意看到了戚年通讯录里少得可怜的几位好友。

    戚年拿回手机，掌心触及到男人温热的指尖，心尖忽地抖了一下。

    公共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周围吵闹不少，袁佳凌说话的声音却轻了许多。

    “这学期这节课我们都会一起上，你来得早就帮我占位置呗。”

    戚年耳朵痒痒的，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嗯道：“好。”

    那模样乖极了，袁佳凌的视线落在了戚年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尖上。和普通男生的手不一样，戚年的骨架小小的，那手腕细细一截，腕骨凸起，圆溜溜一小点，很是可爱。袁佳凌隔空比划了一下，心道他如果稍微用力捏的话，估计会断吧？他望得出神，一些关于戚年的好奇也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留长发？”男生留长发，在袁佳凌的认知中还算蛮超前的，尤其戚年给他一种非常乖的感觉，不像那种离经叛道的人，可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冒犯，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小时，问这种私人的事情似乎很不合适。

    袁佳凌很懊恼，他从没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管不住脑子和嘴的一个人。

    戚年从袁佳凌的眼神中看出了那种小心翼翼，他其实很少能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这种反应，外人对他的态度大多是鄙夷不屑的，然后更多的就是同情。可他在和袁佳凌认识的这短短十几分钟里，竟神奇地感受到了对方对他的尊重。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袁佳凌把他当成什么易碎品，在小心呵护着他一样。

    戚年懵懵地，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但既然袁佳凌问了他，他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就告诉了他。

    “我留长发是去卖钱的。”

    “啊？”

    戚年耐心地向他解释：“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孩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有一天她哭着来上学，和她同桌说她mama把她的长发卖给发廊换了800块钱，我这才知道原来头发值那么多钱，之后我就开始蓄了。”

    袁佳凌觉得很震撼，他观察着戚年的表情，问他：“你很缺钱吗？”

    “缺啊。”戚年老实回答，面上没有任何因为贫困而产生的窘迫。

    “那你卖给我吧。”袁佳凌说。

    戚年好奇问他：“你家是开理发店的吗？”

    袁佳凌沉默半晌，点头道：“是的。所以卖给我吧，不要卖给其他人。”

    “好。”戚年乖乖点头，又说：“但我可能没办法留太长，那个女生是从小留到大的。”

    “没事，多长我都要。”

    “那你们家收头发都什么价呀？”戚年来了兴趣。

    袁佳凌想了想，比了个手势：“以S市的物价，这么长的，五千块。”

    戚年震惊了：“这么多？！”

    “是的。”袁佳凌面不改色地点头：“我先转你钱预定，说好了，你的头发是我……咳咳，已经卖给我们家了，所以不能给别人了哦。”

    “可我还没留到那么长啊。”

    “所以说我预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