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接触前先体检 (第1/1页)

    一夜混乱的梦境，导致翌日清晨他醒得极早，睡了一晚后疲惫感不减反增。卢北燕撑着发沉的头脑，扶腰坐在床边。

    有钱人家的条件就是好，床软得过分，躺上就像陷进软绵绵的云。只是苦了腰疼的人，卢北燕揉着后腰盘算，睡这样一觉，得几次理疗才能恢复过来啊。

    又得抽时间跑谭光虞那里一趟了。

    谭光虞这小子游泳队出身，原先只久病成医，会些小打小闹的手法。退役后学了个康复的专业，转行做理疗师，过硬的技术加上体育圈的人脉，事业不可谓不风生水起。

    卢北燕凭印象摸索出大致位置，对着腰一通胡乱揉，这才缓过来拉伤的疼劲儿，缺觉多梦的脑子也清醒不少。

    折腾半晌，他估摸周济渊差不多该起床了，这才咔哒咔拧开次卧反锁的门，轻手轻脚去找吃的。

    “早上好。”卢北燕仍坐在昨晚坐过的沙发位置，客客气气朝周济渊打招呼。他面前摆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从冰箱拿的。

    “早，你起得挺早。”周济渊扫了一眼茶几。钥匙和银行卡卢北燕收走了。

    周济渊穿着家居服，洗漱过了，额发稍微沾湿成一簇一簇，皮肤湿润。气场柔和下来，显得没那么强势了。

    脱下正装，周济渊不再像商场精英，成了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贵公子。语调温和，却暗暗透着发令的意味，一见便知是习惯下达命令的人。

    昨晚光顾着紧张，卢北燕没仔细看周济渊的长相，今天借着自然光仔细瞧，这人中了基因彩票，生在富贵人家不说，造物主还给了他一副好皮囊。

    身高腿长，宽肩窄胯。面目轮廓深，鼻梁挺且直，浓眉利落。一双瑞凤眼压下气势里的凛冽，使面色温煦不少。无可置否，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周济渊好像某种伺机而动的捕食者，比如……黑豹。

    “你今天没事吧？等下崔秘书带你去体检。”

    “体检？”

    “zuoai前先检查安全啊。”周济渊说，神色坦然如常。

    卢北燕脸色骤然苍白，这话的意思无非是，你卢北燕是我周济渊的性爱玩具，我玩之前要保证玩具干净无毒。

    “那您的体检报告，我也想要一份。”卢北燕咬咬唇，开口，“我也有权力保障自己的安全、”

    “晚会儿我让人发给你。”

    抽过血的针眼不再渗血，卢北燕冷着脸扔掉棉签，从诊室走出来，步伐因为羞愤迈得急。

    “崔秘书，”卢北燕对候在走廊的人说，“今天麻烦你了，等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崔秘书面露踟躇。

    卢北燕叹口气，说，“我不会乱跑的，您放心。”

    接下来有场试镜，没想到今天被拉去体检，时间有点紧，卢北燕拔腿朝地铁站跑去。

    他要独立，他要攒钱，他需要工作。

    周济渊还说，以后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卢北燕知道，得放弃直播间中控的兼职了。

    这份活是目前唯二的工作。公司冷落beta，鲜少给beta资源，得等alpha和omega吃完rou，才能蹭到几点荤腥。卢北燕不挑，苍蝇腿也是rou啊，能挣钱总比不开张强。

    卢北燕跟一晚上直播，下来耳朵嗡嗡作响。好在收入尚可，能裹住房租，现在……没办法再做下去了。

    回去得和周济渊谈谈条件。包养包养，不给情人点好处，算哪门子包养？

    希望试镜一切顺利，能如愿拿到角色。卢北燕刷码过闸机，小步跑起来。下一班列车还有1分钟到站。

    试镜过程惨烈，台词念得磕巴，神态不够舒展，演完卢北燕自己都觉得汗颜。好久没认真表演过了，戏感废得七七八八。结束后“回去等通知吧。”一句话，卢北燕便知道胜算不大。

    尽人事听天命吧。他喝光一次性纸杯中的水，揉皱纸杯扔进垃圾桶。对着手机研究的车次，先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再去周济渊的公寓。需要倒两班车，耗时将近一个半小时。

    周济渊没明说，但这几天还是乖乖在公寓过夜吧。前期乖一点，万一把他哄高兴了，提前结束包养，或者多给点好处呢？卢北燕想。

    四十多平米，短暂落脚的小屋子，是公司住房补贴的指定区域。设施只能称得上是“可以居住”，时不时停电停水，看在房租只要两千出头的份上，忍忍也能接受。

    卢北燕快速收拾了垃圾，并随便装上几件换洗衣物。检查冰箱，空荡荡的放着几种饮料，一些冰淇淋，没有易腐坏的食材。断水断电断燃气关窗。

    然后，走到房间深处的角落，蹲下来，给仓鼠喂食喂水换垫料。

    仓鼠是他刚搬来时领养的。出租房的小区群的邻居发消息，仓鼠不想养了，无偿领养，如果没人要就把它放生。

    小小一只布丁色仓鼠，毛绒rou乎，傻傻缀在纸棉里，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

    那时卢北燕才刚刚入行，和仓鼠一样茫然无措，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在前方迎接自己。

    他动了恻隐之心，在群里说，我要，什么时候方便去接它？一小时后，卢北燕带着仓鼠、笼子和前主人送的鼠粮垫料和零食，回到出租屋。

    自此也算有个伴。

    提着垃圾准备出门，周济渊的电话恰巧打进来，卢北燕谨慎接起，“您好？”

    “你现在在哪儿？”周济渊冷淡的声音传过来。

    “呃……我住的地方。”卢北燕看了看还没迈出门槛的脚，没出门，的确是还在屋里。顺手关上门，站在门内和他打电话。

    “今晚在公寓过夜，你知道的吧？”他的声音透着不悦，“不要乱跑。”

    “我回来拿东西。”卢北燕说，“正准备过去。”

    人挤人的高峰期的地铁上，卢北燕背着一包衣服，一手拽拉环，面朝着玻璃，身体随车辆行驶晃动。他在车窗玻璃的人群倒影中找到自己的脸。一张清俊秀气的脸，眉眼间满是疲惫。卢北燕头靠在伸长的手臂上，短暂闭眼休息。

    昨天晚上周济渊的话将两人间定义为钱色交易……哦，还未涉及交易，卢北燕想，晚上回去要和他谈条件，事已至此，得捞点好处才不亏啊。

    影史留名不是卢北燕追求的，他清楚自己是来娱乐圈打工的，名声大噪反而有悖于他的踏入娱乐圈的初心。入行时，卢北燕就定下了目标，分外明确：搞钱，像疯狗一样搞钱。

    同样是打工，靠脸和外貌吃快钱，不比自己所学的老本行来钱快来钱轻松？畸形，整个行业都畸形，洪流裹挟中手无寸铁的个体，随波逐流也是一种选择。荧幕活动是卖脸的青春饭？那就趁着年轻多捞几笔啊。

    若是自己星运好，早几年挣够钱，早几年退休。若是运气不好，那……多干几年，再退休。卢北燕算过一笔账，按他目前的收支情况，不算额外理财投资，快的话，五年就能不干了。

    不工作后干什么？找个安稳宜居的城市，开始真正的生活。前半辈子被家庭驯化成绑手绑脚的人，终于可以喘口气，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卢北燕响亮地叹出长长一口气。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上，每个人都被生活打磨得粗糙，无暇顾及他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