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11）-2 (第2/2页)

它离开他两百余年，必定枯萎熄灭、不堪用了。奥林本人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火种是件旧物，好比排出体外的结石、割掉干瘪的阑尾、褪去的乳牙。他为何要这件东西？”

    听起来全然进入了纺织女工的家长里短，古伦希德为自己斟酒，掩饰尴尬，却又欲罢不能。

    戈尔又说：“在那位英俊的妾找我之前，奥林曾经问过我，’米亚德的神和君主有没有结合后又分离的先例’？”

    这话差点把古伦希德的天灵盖掀起来。

    米亚德魔法师都知道战争的起因：库尔哈尔王室为了讨好艾洛温，让和外神结合的一位公主离婚、嫁给了艾洛温的某位王子。外神愤怒不已、联合库尔哈尔的庶出发动战争，公主也死去了。

    “有，”古伦希德望向黢黑的天庭，“难道边境之王要和时空神分离？”

    戈尔自顾说着：“恐怕让你寻求火种，不过是挑起和神分离的事端，这是纯粹的胡闹。”

    古伦希德本来取了定金，觉得做这等祸国殃民之事，钱又烫手了。但是想想平时和奥林接触的印象，他又觉得此举的深意并非戈尔推理的那样。

    “蟊贼拿走时空神留下的废物，恐怕没人会在意。”

    “当这个蟊贼是你、指使你的是君主之时，就算废物也会成为珍宝。”

    “说到底，大人无意和我前去赛特勒姆。”

    “相反，”戈尔坐到古伦希德身边，拍拍他的肩，“我愿意替你前去，我也能保证拿到那火种，因为那火种是菲丽艾雅要求我做给奥林的，我当然知道它的全貌。”

    听了这话，古伦希德只感到自己深陷旋涡，他本以为只是满足奥林的一点小小嗜好，没料到这小小的古物的渊源竟然如此深远。

    戈尔又说：“我有一个条件。”

    “我只能给大人钱财，这笔买卖的收入很多。”

    “钱财就太浅薄了。我需要你允许我把火种送给奥林。”

    “为什么？”

    “我说过，这是胡闹，”戈尔摆摆手，杯中旋风般的酒液瞬间平息，“让父亲安抚孩子的胡闹，再合适不过。”

    古伦希德心中升起些许怪异：“大人，恕我直言，边境之王对你的态度并不好。你为什么愿意自降身份，和我这等走卒一般去实现他无关紧要的愿望？”

    戈尔杯中酒液瞬间蒸发，化为一缕暗红色的轻烟，袅袅盘绕升起、沁入空中。

    “我未能在他少时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是遗憾。我本以为艾因会按我的要求治理国家，但艾因没有那么做，相反，还质疑我。一开始我没明白菲丽艾雅的意思，国家可以有争夺皇位的诸位贵族，但爱她的孩子可是只有一个。孩子么，自然是最没有成就的那个才会留在父母身边。”

    古伦希德没有孩子，也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何人。这话听起来虽然感动，却没让他脸上的疑惑消解半分。

    戈尔又说：“奥林很少要求他人实现他的愿望，所以提出愿望这事于他而言非同凡响，这要求一旦不被满足，自然会招致灾祸。并非他性格的原因，而是古老神灵为了保护他而设下的护卫。因为奥林的命运注定受到压抑，故而’愿望’是舒缓的良药。时空神应该不知晓这一点。”

    古伦希德虽然身为魔法师、了解因果律在魔法中的运作方式，听到这个解释也觉得过于离谱。

    “如果边境之王的愿望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重要的话，你必定遭受了它的因果吧？”

    戈尔苦笑起来，他苦笑的样子和奥林一模一样。

    “奥林在小的时候希望向我学习古典魔法，我拒绝了他。他就转求菲丽艾雅，菲丽艾雅将他送到某位古老神灵那里。他学习祂的魔法，为了菲丽艾雅，他用魔法烧了赛特勒姆……现在魔法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吧？”

    古伦希德手中一晃。有了历史灾祸的实例，他明白这不是件听差办事的买卖，一切也由不得他了。

    “此事就拜托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