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巢篇02（）笼中的金丝雀 (第2/2页)

没有回来。

    白秦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表。

    其实不用看表，外面的天空都全白了。可他仍然未归。

    直到朝霞从天边褪去，白念筝才疲倦地回来。

    他来到沙发前，轻轻抚摸白秦熟睡的脸庞。然后坐在餐桌前，吃了冷掉的饭菜。

    吃完以后，他收拾了碗筷，到不大的沙发上，和白秦挤在一块。

    “老公……？”被挤醒的白秦低低呢喃，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嗯。”白念筝声音里的疲惫浓重。

    “有很重要的事吗，”白秦问，“还是很在意的人。”

    “都是，”白念筝低低地说，“是个绝对不能放弃的家伙，我绝对不会认输。”

    “……嗯。”

    第三天，白念筝再次检查了监控，检查了大门，还提前提醒了白秦，“这两天不要出门，外面很危险。”

    “好。”白秦本就不好动，知道他的工作特殊，也没有多问什么。

    白念筝出门。

    他动用了能用的全部关系，盯着港口的同时盯着安全屋附近。

    一切都很顺利，他拍到安的犯罪证据，连带对方的行动计划一块用匿名地址发过去，并且制造了一个电脑病毒，对方的网络系统只怕已经一团糟了，那艘货船上也装好了纽扣炸弹，他甚至摸到了那家伙会在几点住在哪个房间。

    然而在他亲眼盯着那人上船之后，手机在兜里发出嗡鸣。

    白念筝迟钝片刻，还是掏出手机，对着那个特殊号码沉默。

    过一会，他接通电话，轻声，“老婆？”

    “……”

    一阵死寂的沉默以后，果然。

    “他已经死了。”

    陌生的男音如是说。

    而这次连监控都没有拍到人。

    白念筝闭眼，充满自嘲，同时也嘲弄把枪口顶在他后脑门上的人，“非要先通知我再送我上路吗？”

    电话那头和背后，回应他的唯有沉默。

    屋外水声哗哗作响。

    白念筝睁开眼，视线从老旧的天花板裂隙迅速移开。

    “老公……老公？”

    白秦看着他，白念筝正在穿衣服，嘴里念念有词。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

    “老公，”白秦知道他是个不正经的商人，却从未见过他这样，欲触碰他的手在看清他戾气四溢的脸后收回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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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无措，白念筝穿好外套径直往外走，白秦立马拉住他，“你到底……”

    白念筝甩开他的手，力道不狠，足够让空气沉寂下来。

    白秦低下头。

    白念筝看着他，猛然从一堆杂乱烦躁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剧本外的他的那个白秦，从来不会接不住他的任性坏脾气，所以他习惯对着白秦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都不收敛，从来不会考虑这样会不会伤到他，因为白秦本身非常成熟，不会被他的孩子脾气影响一星半点。

    但是眼前的白秦不是可以完全纵容他、宠溺他、单手遮蔽黑白两道的“父亲”，只是个被他强行拽离正常生活的普通人，离开他就无法生存的金丝雀。他不仅要让他衣食无忧，在性和爱上成为他的依赖，也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释放心情，因为真的会伤到他。

    白念筝试图去拉他，白秦没有退避，但也没有回应，垂首沉默地站在那。

    白念筝有点心虚，也有些心慌，他从来——连一次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白秦。平时白秦心情不好，他只要撒娇卖乖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大不了犯个贱，可那说白了还是他在占着自己“不懂事”的便宜，利用着白秦纵容他这个“孩子”的天然优势。

    而一旦把两人的感情拉到对等的位置，甚至是白秦更“弱势”的位置，主导权真正到了白念筝手上，他反而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我……我最近不太好，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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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他这样说的时候，白秦接下来就会问他哪儿不好了。顶多就是接着沉默，白念筝再撒会儿娇的事。

    可白秦扭开了头，显然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白念筝心里一大堆事，眼瞧着短时间哄不好他，抿了抿唇，垂下眸，松开他的手，“我还有事……我回来再吃饭吧，你补补觉。”

    他心想，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完成了剧本，再来哄人，顺便把人从剧本中唤醒，一举三得，更有效率。

    他走出安全屋，冷风吹散了心中柔软的情绪，眼里杀意毕露。

    他绝对，绝对要宰了那个狗东西。

    这次，他仍然把古董瓶卖给了安，然后在对方转身的一刹那，出刀，见血封喉。

    杀掉这家伙倒是跟想象中一样容易。白念筝冷冷地想着，拖走尸体，倒出古董瓶里的方糖，连着纸条一块咽下去。

    他杀人放火无比娴熟，店烧了，深夜回到家，白秦果然在给他热菜，白念筝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走。”

    “走？去哪？”白秦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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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这里待不了了。”

    “我不想走。”

    “我去把东西都带上，给你弄套你能穿的衣服……”

    “我不想走。”

    “别闹了，”白念筝揉了揉眉心，恍然未觉自己的动作，跟白秦以前头疼他任性的样子一模一样，“我说了这儿呆不了了，我们换个地方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里是我们的家。”

    “换一个没什么的，只是安全屋。”

    “……发生什么了。”

    “你不用管。”

    白念筝知道白秦现在很难受，但他无暇顾及，转身回房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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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水声哗哗作响。

    “……”

    白念筝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裂隙。

    白念筝：纪凌

    白念筝：姓纪的

    纪凌：嗯？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吃面

    白念筝：……

    纪凌：我要去洗碗了

    白念筝：我问你

    纪凌：我没有额外剧本，你知道的就是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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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念筝：你觉得，阿秦只记得剧本人设时，会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杀了我吗

    纪凌：……

    纪凌没有回应。

    白念筝也不需要他回应。

    到现在为止，剧本回溯多次，白秦不知为何仍未醒来，明明这个纯真的人设和他本人差别大得离奇。

    虽然系统没有报错，也没有警告，但白念筝还是决定直接外力唤醒他。就算要宣告自己失败，他也不想白秦变得不再是白秦。

    “老公，吃饭了。”

    “噢，今天做了什么菜？”

    “有胡萝卜。”

    白念筝伸个懒腰，扬起下颌，白秦笑着走近，和他接了个吻，“不是说今天有客户吗，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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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白念筝微笑着，看着他转身，然后扬手劈向他后颈。

    “……”

    手滞在半空，被另一只手生生扣住手腕，不得进退半寸。

    白秦回过头，与白念筝对视，漆黑眼眸平静而淡漠。

    白念筝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一柄餐刀插进了他的喉咙。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坠地之前，他听见白秦低沉平淡的声音，带着深切的失望。

    屋外水声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