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文颜】短篇合集_同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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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藤 (第4/5页)

给文丑戴着,后者大抵出于犟劲儿,从未主动提出不适,而今还是第一次说出来。

    颜良知他的高傲性子,若非着实不适是不会开口的,又念着那条面疤的来历,想着多讨些好,取了钥匙替他解开了手腕的束缚。

    这一切都在文丑的意料之内。

    可就当他腕肘将要发力时,那个人取了镣铐,却并未松开他的腕,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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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丑面上平静,心中已酝酿出几条应对之策,然而那人却并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又松开了他的腕子,只是人凑近了些,如平日那般露出好脾气的笑,怯怯哀哀道:“文丑……你能不能……”

    他的话没敢说完,只有手臂带着隐隐渴求,松垮于文丑的腰间,后者掀起眼睛瞧他,眸中似是显出了一丝两丝的笑,将自己的身体放松打开,为颜良留出了一个并不算宽裕,但也勉强能将自己安放进去的怀抱。

    颜良把全部的自己放了进去,几乎以为是在做梦,他环在胞弟背后的手摇颤几下,才敢搭上文丑的肩,才敢确信这不是自己梦中一碰就散的虚影,才终于能松懈下来,卸下未亡人日夜难停的念想,卸下作为兄长的重担,少有地显露出全然脆弱而无助的一面。

    颜良就这样与胞弟依偎于一处,埋首于温暖的黑暗之中,被微凉的手指解开了编起的发,细细地梳理着——就像他曾经为文丑所做的那样,但那只手不仅仅抚他的发,也抚上他的脖颈,徘徊着绕圈子,忽而变作只蚂蚁,咬上了那一处。

    “唔!”

    突如其来的扎痒刺痛并不算激烈,随之而来的麻痹却像是一场大雪,犟颜良的神智埋进厚厚的雪丛底下,他的眼前昏黑一片,身子也软了,耳朵大抵是最后一个失去知觉的器官,却也没能听清文丑于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

    文丑松开了指腹间的后颈rou,将昏过去的人置于地上——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把人安置在了榻上,把一身镣铐挪用到对方身上后,思索片刻,又扯了薄被于那尚且要昏睡许久的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文丑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说不清是觉得自己这一番多余的举动可笑,还是在为那个人的可怜可恶而笑。

    然而文丑并不愿在这儿停留太久,更不愿囿于说不清的情绪,敛了思绪,便匆匆启程。

    这荒凉的山林间人迹罕至,文丑虽也曾率军于相似的地方行进过,但依旧走得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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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半途中,天公却又不作美,降下泼天大雨来,叫山间土路愈发泥泞,亦叫文丑的旧伤火燎似的烧痛,知自己不宜再继续赶路,只得就近寻一处山洞,好避雨休整。

    山洞中还算得上干燥,只是周遭水湿气太重,燃不起火来取暖,文丑只能将就着湿衣服,抱膝将自己尽量蜷作一团,叫身上的热气少消散些,勉强捱过一晚。

    颈间与面上的伤逢雨就痛,身上又湿答答的不爽利,直到月升中天,文丑也没有一丝困意,缩在山洞的一角,百无聊赖地去看那正对着洞口的一轮天上月。

    月是惨白惨白的银,顶端的两只弯钩在昏黑的雨夜里,像两颗冷硬的碎石子,沉甸甸地垂坠在天上,被斜落的密密雨丝衬得好似在发颤,而月身却被牢牢地钉在那儿一动不动,分明难以忍受九天之上的孤寒,却又不愿降落下来,沾惹尘世之中的俗暖。

    文丑静静地看着那月,心中纠缠起一团乱麻,但更难以承受的是身上的烧痛,那火燎的感觉从旧伤处蔓延,渐渐吞噬了他的身体,寒意被驱走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危险的高热。

    文丑隐隐觉出自己的身体出了差错,但迟迟不曾来的困意却在这时席卷了他,迫使眼睛变得愈发沉重,将他往黑暗里推。

    指甲掐进了掌心里,文丑试图用一些疼痛逼迫自己清醒,又想着起身活动身体,可腿却发软,像个尚未学会行走的孩子似的,重重向下跌进土里。

    经这一摔,耳边起了嗡鸣声响,在这声响之外,又有一阵清脆鲜明的碎响奔来,文丑闻声抬起脸,见着料峭月色之下,有一个身影逆着光而来,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能看清那双灿色的眼眸,他看清楚了,于是唤道:“兄长……”

    那身影接住了他,拥住了他,怀抱却并不温暖,同文丑的一样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水汽、土腥气和血的味道,并不能使文丑感到熟悉的安心,可他还是把自己放了进去,心中那些罕见惊起的惶然无措,也都一一放了下来。

    再醒来时,已有更亮一些的光线照进山洞中,但文丑第一眼看见的却并不是外头的光,而是赤身与自己拥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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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背对着洞口,竭力将自己抱进了怀里,抱得很紧,让温热的皮肤贴在文丑的身上,却把手腕和脚腕小心翼翼地摆在离文丑最远的地方,好让那两处斩断了的铁镣铐不至于冰到他。

    衣物已被暖得半干,文丑虽仍觉身子热得不正常,却并未有昨夜那般凶险,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挪出来一些,再挪出来一些,却还是把那个人弄醒了。

    颜良睡得并不安稳,夜半他几次迫令自己醒来,去探一探文丑额头的温度,提心吊胆了一晚,又对着洞口吹了一晚的风,直到日圆出了一半,雨歇风停了,才迷迷糊糊地浅寐过去。

    因而怀里的人一有了动静,颜良便立刻清醒了过来,见文丑似要挪开,唯恐他嫌恶自己裸着身的丑态,便也自觉退开了些,挪动着将自己的存在缩得小了些。

    腕上的四条断链子跟着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文丑的目光随之移了过来,停在那儿打量,颜良少有地不敢去看他,心中又浮现出几分莫名的羞愧,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却听胞弟问道:“你没看到钥匙?”

    “钥匙……”

    这副镣铐当然是有钥匙的,可颜良醒来时见人不见了踪影,而外头又下着大雨,急切之时斩断了链子便进到林中寻人,哪儿还顾得上钥匙呢?

    况且……他原以为文丑不会将解开镣铐的钥匙予他留下……

    一旁的人见他迟迟不语,叹了口气,叫颜良愈发想将自己缩回去,裸在外头的身体被照进来的阳光暖着,也觉得颇为疼痛。

    颜良盯着地面,胃中绞痛难忍,焦急地巡视,想找一找自己夜里脱下的衣物,可眼眶里止不住泛泪,更是模糊了本就狭窄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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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一旁的人靠过来的时候,他的肩膀瑟缩一颤,疼痛难忍的胃部涌出酸液,推着眼泪亦凝成了珠子,沉甸甸地落在地上,“啪嗒”几声。

    “你啊……怎么总这么笨……”

    耳边是文丑轻轻的叹,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手,递来自己的衣物,见他还怔愣,文丑又点了一点他:“快些穿上。”

    胞弟的态度不同于颜良的想象,那样温和的姿态仿佛他们从前,这让颜良一时竟不知所措了,穿好了衣裳,却愈发局促不安。

    可他又担心着文丑的身体,踌躇片刻慢慢离近了些,文丑的目光一转过来,颜良登时又被钉在了原地,不自觉地捻起了衣角,垂下目光,关心的话绕了个弯儿,又先解释道:“我不是有意……我、我是想给你暖着身体,所以才……”

    “我知道。”

    这个人总是顾虑了太多,文丑不迁就他的多思多想,而是直截了当:“我恐怕是染了风寒,你那里可有药?”

    颜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又把人领了回去。

    其实若是文丑不愿与他回去,颜良也要再把人锁回去一次——至少要将文丑的病养好,然后……或许就这么将人送回去,他也能甘心了。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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