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 (第2/2页)

我把东西收进背包站起身，“走啦，明天再来看你。”

    谁知竟它竟亦趋亦步地一直跟着我走到了巷口，见我止住脚步，它停了下来，仰着脑袋黑乎乎眼睛就那么看着我，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走了？

    “别跟着了，回去吧。”虽然试图跟狗沟通这种行为很傻，可我看着它随着话语轻动的耳朵，总觉得它是有在认真听的。

    “明天我还会来的，给你带好吃的。”我蹲下身一脸郑重。

    像是真的听懂了我的承诺，它叫了两声一瘸一拐地转身折返，可没再像从前那样消失在巷尾，而是跑到了便利店后门的垃圾桶旁坐着。还在朝这边看，像是在说：那我等你。

    那一刻，我的心是熨帖的。

    刘哥对后门多了一只流浪狗驻扎倒没什么意见，还放了个水碗在那。

    “我看怪可怜的，”他说，“一天到晚也没挪个地方，就在垃圾桶边上守着。大热天趴在那热得哈嘶哈嘶的。”

    应该是在等我吧。

    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时间脸皮也不打算要了，腆着脸打蛇上棍说出了筹谋许久的话，“那刘哥你不介意的话，能拜托你件事吗？”

    “你说。”他很是爽快。

    “我这也要开学了，白天没时间过来，你倒垃圾的时候能顺便再给他添点狗粮吗？狗粮和粮碗我买，我再给您点饲养费。”我局促地把话一股脑说完，都有点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表情。

    “什么钱不钱的，顺手的事，白天有时间我就帮你喂一下。”他倒是没含糊一口应下，继而又说道，“我其实也挺喜欢小猫小狗，就是现在家里养不了。”

    “为什么？”不知为何，总感觉他在等我问。

    “我要当爸爸了。”他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脸上飞起的红晕也掩不住他隐隐的兴奋。

    “恭喜你啦，刘哥。”

    看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在他脸上飞扬，我突然很想知道，江兴安当初也是一样的吗？

    我也曾被他期待过吗？

    65

    “叫什么名字？”

    “江莱。”

    “我是问小狗的名字。”瘦高个医生嘴抿的紧紧的，像是下一刻就要绷不住笑出声。

    “没名字，是我捡的。”我闹了个大红脸，声音都小了许多。

    “起一个吧，不然也不好登记出报告。”

    我看着在一边任由护士剃毛的小东西，脏污的毛团被剃毛器刮掉，露出了它身上浅黄色的毛茬。不知怎么，那颜色让我想起了那头微卷的长发。

    “金毛。”一瞬的恶趣味使得我脱口而出。

    “不太像，倒是像什么和金毛串的。”医生转头瞅了两眼，提笔填起了表格。半晌，他停下笔推了推眼镜，“刚才我大致看了一下，身上溃破处较多，后腿伤的比较严重，最好拍个片子做下皮检，还有像它这种情况，犬瘟和细小也最好查一下......”

    “项目较多，检查和治疗的费用可能不少。像你们这种救助治疗，咱们医院有折扣，能打八折，不过......”医生有些迟疑着没再说下去，递过来一张单据。

    我接过来，看着挂在一长列项目下方的那串数字有点愣神。

    这动物看病可比人贵多了。

    我的手把口袋里的那叠钱攥了又攥，最终还是掏了出来，清点过后递了过去。

    钱都是林女士给的，有零花，还有之前给我的学琴钱。这么多钱花出去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想到它蜷缩在那哼哼唧唧，一看见我却还撑着身子起来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放任不管。

    我走过去轻轻点了点它的鼻头，“我钢琴家的梦想都不要了，你可得活着啊。”

    随后就被它湿乎乎的舌头卷了下指尖。

    万幸，它还算比较争气，在我荷包耗尽前出了院。皮肤病已经好了大半，身上长出了一层浅金的新毛茬，一条后腿上绑着雪白的绷带，半点也看不出当初的样子，很是整洁。

    我抱着它站在便利店的后门看着那个大垃圾桶和地上的两个食盆看了半天，到底没舍得把它往地上放。

    我托举着它的两个前腿把它翻过来，看着它的眼睛。

    “你想不想有个窝。”

    66

    在巷子里我抱着狗打了半天的腹稿，打算去求刘哥。很不幸的是，一进门就看见了金毛，他正在货架那一边翻着东西一边和刘哥说话。我下意识地把眼睛一垂，抱着狗杵在门口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下倒好，在后巷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全白费了。

    “这是治好了？”刘哥走过来，在小狗身上打量了一圈，“你还别说，弄干净了还怪可爱的。”

    “医生说后面的那个腿太严重了没办法恢复，以后只能瘸着。不过其他的都没什么大碍了。”

    “看着精神头不错，花了多少？”

    结果听了我报出的数字，刘哥逗弄着小狗的手顿住了，他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怎么这么多，这比人看病都贵。”

    看我闷不吭声，他补了一句：“你说你，治好了也带不回家去，万一跑了不全打水漂了。”

    这问题我倒是从没想过，一时被刘哥问住，越发觉得自己像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没想那么多，就是看着太可怜了，也不能不管......”

    我好像听见金毛在不远处的货架边发出了一声嗤笑。

    1

    “你也是真舍得，”他轻叹一声，“先说好，狗真跑了我可不负责。”

    “你放心，万一真跑了肯定不赖你，”我在狗头上揉了两把，然后腆着脸跟刘哥商量在后门放个狗窝。

    “主要是天越来越冷了，我看了一下有卖那种木头的，多少也能挡点风雨，就是可能得占点地方。”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也不会一直在这，等我上高中想办法搬出来住，到时候我就能带它走了。”

    这个事我已经琢磨好一阵时间，等上了高中以住校的名义搬出来住也不是不可能。以我对林女士的了解，我觉得她不会反对，说不定还乐见其成。

    “小屁孩，别一天瞎折腾，毛都没长齐还想独立。”刘哥在我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就在后门养着吧，再买条链子，别真跑了。”

    “刘哥，你真是人帅心善的第一大好人。”所愿达成，我松了一口气，彩虹屁张嘴就来。

    刘哥被我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问道：“起名字了吗？”

    “金...”明明是一时恶趣味随口取的名字，此时说出口却不知哪来的压力。我心里有点发虚，偷偷的往金毛的方向瞄了一眼改了口。

    “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