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孤单有具象 (第2/2页)

想，又释然了。之前他不是还冒雨给小金做防水嘛，还有三不五时出现的狗罐头。可见这人虽然是个混球，对狗还是很不错的。

    再坏的人，内里也总有那么一处柔软。更何况，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那你帮我谢谢他。”定下了心神，我坦然许多。

    “就这么怕他呀，连句谢谢都不敢跟他说？”刘哥揶揄一笑，顿了顿又说道：“其实他人挺好的。”

    怕倒也没那么怕了，只不过碰见他的时候还是挺不自在。多半是之前被他搞出了PTSD，导致现在我和他身处同一空间的时候，手脚还是不知道该往哪搁。我也不是没想过跟他来个当面感谢，握手言和，可实在是勇气不足，只要看见他明晃晃的脑袋瓜，就不自觉地想拔腿就跑。

    眼下听刘哥这么说，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万幸，手机响了。

    微信里有人发来了一张动图，一只傻头傻脑的哈士奇因为跑得太快刹不住闸直接撞到了墙上。

    我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刘哥有点好奇。

    “秘密。”我嘿嘿一笑，把手机揣起来，“刘哥，一会儿帮我喂一下小金，我今天有事，先走啦。”

    把小金安置好后，我就急吼吼地往家赶。直到把仅剩一点电量的手机冲上电，这才喘了口气。

    我捧着手机靠在床头，手指飞快。

    “笑死我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不多时，微信名为“L”的人回复了我。

    “我也觉得好玩，就发给你了。”

    69

    于我来说，浑身上下最无用的恐怕就是这张嘴。没人搭话，它就整日整日那么闭着。偶尔张开它的时候，两片唇之间会有一丝粘连感，就像再晚一点它们就会长在一起似的。有时，我甚至会生出怀疑，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变成一个哑巴。

    万幸，小金的到来让它有了用武之地。它日复一日地对着小金上下翻飞，从学校新转来的老师再到晚上吃了什么，不管小金是不是闭上眼已经睡去，依旧不知疲累喋喋不休。

    这个秋天，我的声带像被细细地打磨过一般，发出的声音变得清澈悦耳起来。

    变声期过去了。

    可我找不到人分享喜悦。

    我将五指插进小金头顶细密的毛里，一遍一遍地往后梳拢。

    “小金，我给你唱首歌吧。”

    如果孤单有具象，我想那一定是我的嘴巴。

    70

    可能是让狗以叫声给歌打分这事太过疯魔，老天实在看不过眼，当天晚上就把L给我送来了。

    “听说你这有自制狗粮卖是吗？”这就是他加上我微信之后的开场白。

    我说你弄错人了，隔了半晌，他发来了一句：“抱歉，我刚才看了一下，有个数字输错了。”

    “没关系。”

    发出后刚锁了屏，就见屏幕又亮了起来。

    L：“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朋友圈，你也有养狗吗？”

    L：“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关于养狗方面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L：“我刚养了只小狗，还是新手......”

    “可以的。”我不假思索地便回了过去。

    一开始他只是问一些关于养狗方面的问题，后来两个人聊得多了话题逐渐偏移到现实生活上面去。他知道了我即将初中毕业，而我了解到他因为身体不好而没能上学。

    “再讲讲你在学校的事吧，太有意思了。”他总是这么说。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所讲述的都是别人的快乐。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没人和我要好，没人喜欢我。我扒下了别人的趣事装点自己，怕他会嫌我无趣。

    我已经不想再和狗聊天了。

    有时，他会问我，总和我聊天会不会打扰到我。

    “怎么会，和你聊天我挺开心的。”

    请和我聊得久一点吧。

    1

    我枯燥的生活其实并不能带给我多少谈资，为了能有的聊我甚至还在网上找了几本来看。因为我觉得，他每天闷在家里，应该会挺爱看书的吧。

    “我今天看了本很不错，推荐给你。”我把书名发给他，“剧情跌宕起伏特别好看，除了感情线有点怪怪的没什么缺点。”

    “怎么个怪法。”

    “男主个性虽然写得很鲜明，不过那个性格能让女主一见钟情，然后还爱得要死要活就很离谱，如果我是女主，第一次和他见完面就跑路了。”

    谁知发完好久也没见他回复，我趴在桌上盯着手机，直到眼睛快酸了才见弹出了一行字。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应该是阳光开朗，待人温柔的那种吧。”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我脑子里不觉浮现了一个身影。

    半天也没见他回复，我便又反问道：“你呢？”

    “和你一样。”

    这次他倒是回复的及时，可下一秒，那行字又被撤回了。

    1

    “撤什么，我都看到啦。”

    可最终，他也没再打一个字过来。

    71

    “在干什么？”电话那边的男声很好听，干净青涩。

    “听歌。”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不想让他知道我早已睡下，不然今天的聊天机会又要浪费了。

    “什么歌。”他的话语好像还伴着点风声。

    “不期而遇的风，很好听的。”我胡乱地扯着，偷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看了下时间，已经12点多了，“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你现在在外面？”

    “我在阳台。”他沉默片刻说道，“有点睡不着。”

    “别胡闹，外面下着雪呢。”还是有点困，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支起下巴，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回屋睡觉吧，这么冷再给你冻坏了，本来身体就不好。”

    “那你唱首歌给我听吧，听完我就去睡。”

    1

    “啧啧，你是小女生吗？要不要我再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啊？”眼睛好像被胶水黏住了，怎么睁都睁不开，“再说了，听歌软件那么多，你非想听我这个五音不全的夜半狼嚎一下？”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开始胡搅蛮缠，“想，想听很久了。”

    “就唱你刚才听的那首吧，我也很喜欢。”

    “唱完如果能讲个睡前故事就更好了。”

    “哎，朋友的心愿你就不能满足一下吗？”

    “......”

    没给他唱，因为我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的留言。

    “你打呼噜还吹哨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