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们的育幼院-1 (第1/1页)

    周六的天气晴朗，空气中和着早春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何安安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点心从公车站走来，在「小蜜蜂育幼院」的大门前停下，按响墙边的电铃。

    「喂，请问是哪位？」

    「早安，原老师。」她一下认出对方的声音，「我是安安。」

    「安安啊，快进来吧。」

    锁头弹起，大门应声而开。

    她推门进入，走过小石板路，踩上青绿sE草皮地垫，小孩嘻笑的声音乘风拂过耳边，连带带起她唇边一抹弧度。用浅蓝sE木头栅栏隔绝出的一块游乐空间，数个幼稚园大的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两个穿着粉sE围裙的nV子在一旁分别看顾，时不时蹲下身与来到面前的孩子说话，画面温馨和谐，正如今日送暖春风，柔润世间万物。

    主建物前还有一扇木闸门，门面蓝漆斑驳，直杆上零散地翘起漆块，她一边想着等会儿得买漆来重刷，一边推开木门，老旧的旋轴发出刮耳的尖锐声响，她默默在心里将润滑剂添上购物清单，反手重新把门关上。

    小蜜蜂育幼院是专门收容学龄前至十五岁儿童的机构，原先出资成立基金会「安学」并赞助育幼院的公司收掉後，现在由新尔科技公司接手基金会。在此之前，育幼院的财务状况似乎一直不怎麽宽裕，光是食物日用品的品质就看得出来，更别说几乎没机会维护的建物设备，所以一些她能够负担的小东西她便会自费处理。

    打开主建物的厚重玻璃门，原筱涵已经等在玄关处，脸上挂着温煦微笑，「早，安安，一路上辛苦了，谢谢你来帮忙。」

    「原老师，我们都认识这麽久了，你就别特地出来迎接我了。」她举起手里的环保袋，「这是要给孩子们的布丁，午饭後可以吃一个。」

    「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mama！」

    还带些稚nEnG的童音忽地介入对话，两人同时循声望去，一道小小的身影窜出，何安安微弯身张开双臂，将那毫不犹豫撞进怀里的小东西接住，手一施力就把人捞了起来。

    「看看这是谁，才几天没见就长这麽大，都快抱不动了。」她轻捏男孩的脸蛋，「很bAng，有好好吃饭，长r0U了。」

    「才不是几天呢！你已经两个礼拜没来了，我都有在算喔。」林诚鼓起脸颊故作生气，两只手却紧紧抓着何安安不放。

    「我们小诚已经会算日子了啊？幼稚园已经教这麽多了吗？」她惊讶道。

    原筱涵怕何安安不方便，替她拿过装点心的环保袋，解释道：「你知道我们办公室外挂的那个大月历吧？小诚很聪明，学过一到十後就问老师这些数字和我们拿来记事的月历上的是不是一样的，还问说哪一个数字才是你会来的那天。」

    「老师说月历最上面的数字六是你会来的时候，也是我们不用去学校的时候。」林诚竖起两根手指，自信回道：「你有两个六没有来，所以是两个礼拜！」

    「真聪明啊，不愧是我们小诚。不过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把男孩轻轻放下，蹲下与他平视。

    站着的小男孩身高还不及何安安，她得微微歪头才能恰好对上那双圆滚滚的眼眸。他显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两只手抓着衣服下摆低头不语，小嘴抿成了一条线。

    好一会儿，林诚才开口，声音糯糯的掺着委屈，「不可以叫你mama。」

    「为什麽呢？」

    「因为你不是真的mama。」

    「没错，我不是你的mama，若是让你习惯这样叫我，对你或是其他小朋友影响都不好，明白吗？」

    林诚用力点头，受伤的神sE转瞬即逝，何安安假装没看见，轻抚他的脑袋，「乖孩子，去做你的事吧，我们午餐时见。」

    男孩如出现那般咚咚咚跑开，何安安扶着膝盖起身，似肩背上有千金之重，难以负荷。

    原筱涵问，话中有丝丝心疼，「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现在可能会伤到小诚，但我认为必须纠正的就要纠正，何况这里还有其他失去母亲的孩子，这个称呼背後的责任我未来若是担不起，对他造成的背叛感才是真正害了他。」

    她看向一边布告栏上贴着的照片，从嬉戏玩闹到桌前餐聚，无一不见笑容，看得出育幼院的师长与社工们倾注多少心力，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在关Ai中成长。

    「这里能给的Ai毕竟是有限的。」

    「那是你在这里多年得到的感想吗？」

    「这不是院里谁的问题。」何安安摇头，「是有些事情本身就无解。」

    与育幼院其他人打过招呼後，何安安去了院长办公室。

    一如既往大力敲响门板三下，没反应，她意思意思朝里面喊声：「院长，我进来了。」

    室内空间不大，放了一张办公桌、迎宾用的沙发与茶几就占去大半位置，不知什麽材质的沙发因为疏於保养，又是脱皮又是裂痕，她曾劝过几次换个便宜点的新品，院长却总说把落皮清掉，裂纹当作纹路就好——反正会来拜访的客人一年也没几个。

    唯一一扇窗前的办公桌，男人逆光而坐，仰头靠在椅背上，脸上罩着一本过期好几季的杂志呼呼大睡，隔三岔五发出几声震天鼾响，摆在旁边的展示柜玻璃似乎也跟着震颤。

    春天的cHa0Sh感漫在空气中，有些奇异的味道，何安安绕过办公桌将窗子打开通风，站在男人後方刻意使力清嗓，试图叫醒他，无奈这人仍是连根手指也没动。

    「院长，你醒着吗？」她从老旧挂衣架上的塑胶袋里拿了一个衣夹出来，试探X地又叫了声，确认男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便轻轻把他脸上的杂志移开，用衣夹夹住他的鼻子。

    没多久，男人就因为呼x1困难从睡梦中醒来。

    「我靠，何安安你谋财害命啊。」男人拿下衣夹，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搔抓脑後睡塌的短发。

    「你要有财给我谋就好了喔，胡子都不刮一下，看得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她把杂志随手丢下，往办公桌一坐，环着手居高临下地看模样邋遢的男人，「原老师说你找我，结果我人来了你却在睡大头觉，昨天又熬夜了？」

    「想说在你来之前小睡一下，哪知道就睡熟了。」

    何岳想把衣夹扔回塑胶袋里，没瞄准，落到了地上。衣夹是早年制造的塑胶品，历经岁月沧桑早就脆弱不堪，这一磕一碰直接断了一只脚。

    何安安弯身拾起残骸，扔进垃圾桶，起身时何岳刚好从桌边书信堆里找到一个米hsE信封，正面右下角印着写了「安学基金会」的标志，他从中cH0U出两张明信片似的y质卡片。

    设计JiNg美典雅，点缀细碎花纹，一面用烫金楷T写着邀请二字，一面以经典黑sE撰写内容。

    是安学基金会主办的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