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模糊不清的他-1 (第1/1页)

    街灯昏h，一个个向前延伸的光圈像是在为谁开路。

    两道身影在光影间明灭，何安安无意间往地面一瞥，发现自己与司清言的影子几乎重叠才意识到他似乎配合着她的脚步放缓速度，并後知後觉地想起每次与他同路都不需要小跑跟上。

    既耐心，又T察细微；善良，却自有原则；不受流言侵扰，只以双眼看人，与他相处的每一刻，似乎就对他多一点新认识。

    何安安转头，视线正巧能从司清言肩膀下方几公分处往上看见他下颔线，刀削斧凿，深刻凌厉，与他初见时给人的疏离印象十分相似，搁在两周前，她肯定想像不到自己能与这样沉默寡言又不显情绪的男人并肩同行，却不觉得拘束。

    「司教授。」

    她唤，有些不由自主，声音却已传达给他，收都收不回，只见他低头望来，眼底含光，不知是他眼中的星辰闪烁还是沿途灯火荧荧。

    「我能冒昧问一下您的身高多少吗？」

    「一百七十八吧，一年前健康检查时量的。」

    「哇，和我整整差了二十三公分，难怪每次我看您都觉得脖子特酸。」她r0u压後颈舒展，向旁边退开几步与司清言拉开距离，「我得隔这麽远看您才b较轻松，您说您是不是真是只可远观的仙花啊。」

    徐风吹过脚边，卷着落叶穿越巷弄街角，也拂过两人之间仅几尺的空白。

    发丝轻扬如杨柳依依，随意敞着的风衣衣摆翻卷似浪，许是气氛过於安闲和畅，何安安就这样把心声宣之於口，一点也没有「远观」的样子。

    司清言轻笑一声，面对人时总少了情绪的脸上浮现无奈，彷佛她与那些令他毫无办法的孩子无异，「你是累坏开始说胡话了吧。」

    「或许吧，而且也觉得好像快饿Si了。」

    「你刚才应该留下和小诚一起用餐。」

    「是我带您去的，把您丢下多不好意思，就这一次而已，小诚会谅解的。」她把手背在身後，用轻快的步伐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时将华灯夜sE都当成了背景，向司清言提议：「教授要不要赏脸一起吃个饭？若您不嫌弃，我带您去我以前上学时常去的面馆，那家的乾拌面超好吃。」

    司清言g唇，两三步就走回她身边，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让她能够看清他被暖h灯sE柔和的眉眼和翕张的双唇。

    「好。」

    声似珠玉，一颗颗坠落谁的心怀。

    何安安中学读的是育幼院所在学区的一所小学校，她口中的那家面馆自然不远，仅十分钟路程。

    面馆是家十年老店，隐身在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若非熟知附近生活样态的居民，还不一定能找着，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几年来的生意一直都不错，远离了商业区也b较不用担心遇到公司的人，再落下话柄。

    这边不像市区那种JiNg致餐馆，没有带位或是点餐的服务员，两人入店後就随意找位子坐，用桌上摆着菜单和红蜡笔点餐。

    何安安转着蜡笔看司清言研究菜单，两眼在男人身上和他背後冒烟的汤锅来回，终於吐露真心，「您和这家店好不搭。」从育幼院到面馆，今天的他真的不断地在刷新形象。

    「为什麽？」

    「您给人的感觉就应该是坐在高级餐厅，拿刀叉吃饭、喝红酒的上流人士。」

    「论环境当然是餐厅b较好，但这种小店的食物更合我的胃口。」司清言从她手里cH0U走蜡笔，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令她瑟缩了一下，在怔神刹那他已在品项旁画上一道红痕，正是她推荐的乾拌面。

    他问：「你要吃什麽？」

    「我也吃一样的。」

    方格中再添一笔後，司清言起身去点餐付钱，回来时顺便装了两杯水。

    何安安把面钱递给他，笑脸盈盈道：「跟您买个水。」

    「淘气。」

    这个回应让何安安再度笑了出来，有种可以恃宠而骄的感觉，桌面下的两条腿调皮地晃动了几下。她好像从来没有对谁这样使任X过，今天竟然会对一位年纪大概长她几岁的男人用上，甚至没有任何不自然，想来真有些奇怪。

    「对了，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司清言打开早上拿来装蛋糕的纸袋，露出里头空空如也的保鲜盒，「因为小诚找了几个朋友来，所以我把原本要给你的那份给其他孩子了。」

    「那本来就是您另外准备的，不用觉得抱歉啦。」

    「我下次再带新的过来，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我还是想实现承诺。」

    「好吧，那就先谢谢您了。」何安安将手放在桌面上，托腮望着对面的男人把纸袋封好摆回旁边的空位，动作认真细致像是在对待珍视的物品，她忽然就有种一GU说不清的感受在x口聚集。

    「说起来，」他重新看向她，「小诚好像真的很依赖你，他今天见到我就先问你有没有来。」

    「看来这个问题没办法马上修正，只能慢慢来了，我前阵子已经尽可能减少过去的次数，小诚还是不习惯。」何安安伸手转动纸杯，视线凝在杯壁上的蓝sE小鸟图案，几笔简单的线条组成的翅膀能带着它飞翔，而林诚看似无恙，心里的千疮百孔却让他连自处都困难。

    「这跟他的家庭有关吗？」

    「嗯，涉及yingsi我不能对外透露，但我们特别照顾他确实是因为他的背景。虽然自己这麽说有点奇怪，现在小诚能像大部份孩子一样跑跳说笑，是因为他当初来时我在旁边陪了他好一阵子，所以他才会对我有那麽强的依赖心。」

    「你刚才没有留下，实际上也是为了让小诚慢慢习惯没有你的缘故？」

    何安安犹豫一刹，点头表示肯定，又很快补充道：「啊，但不想让您独自回去也是真心的。」

    店员在这时将餐点送上，拌面酱料透过面条蒸腾的热气发散，香气四溢，何安安不禁双掌合十发出赞叹，迫不及待从筷桶cH0U了四根，擦拭後将其中一双向司清言递去，催促他赶紧嚐嚐，还分享了自己多年拌面拌出的经验，让酱料与面条得以完美结合。

    「怎麽样？您觉得好吃吗？」何安安见司清言吃下第一口，兴奋地问。

    「嗯，面煮得软y适中，酱料很有味道却不油腻，相当美味。」

    「您的评价怎麽好像文诌诌的。」她掩嘴，防止还没完全咽下的那一口面因为耐不住笑喷出来，直到东西全数下肚才再次开口，「不过很有教授的风格。」

    司清言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你对我的敬称才真的文诌诌。」

    「但您是教授呀。」

    「这里不是课堂，你也不是我真正的学生。」司清言放下筷子，取纸轻拭嘴边，而当五官部分被遮掩，就愈显那双琥珀般的眼瞳灿亮似星，带着灼人的热度点燃何安安的双颊，刚夹起的面在她气力脱离之时落回碗盘中。

    「私下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这不好吧？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她无声默念他的名字，总觉得难以启齿。

    「试试？」司清言双手交叠搁在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悠然样。

    如鼓心跳几乎要扼住了呼x1，她视线飘忽，T1aN了T1aN乾涩的唇几回，细碎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隐藏在最浓重的夜sE中，「司……清言？」

    何安安呼出憋了许久的浊气，如释重负道：「不行，好不习惯。」

    「不要紧。」

    司清言重新执筷，眼睫慵懒一掀，g人心魄，唇畔的弧度似有千言万语。

    「你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习惯，何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