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来试着撒娇 (第1/1页)

    “……”

    我承认我有点受伤了。

    他早知道我是gay，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让我不要喜欢他。算起来今天他已经暗示好几回了：他有女朋友，我只是他的猫，不要得寸进尺。也许是我一直领悟不到，他只好不留情面地直接告知：他很直，拒同。

    “知道了，”我垂了眼，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我会做一只听话的猫，不影响你和你女友的关系。”越想这一切越觉鼻酸，“可以不惩罚我了吗？”

    脸颊被捏了下，沈昱说：“乖。”

    我没有再看他，不是因为生气，也并非自尊心受挫，而是迷茫了。缺乏当猫的灵性，我想不通、也不知道他想让我如何做。

    走神了一节课，但因盯着投屏倒也不显得突兀。下课后沈昱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上完课来图书馆找我。”

    我“哦”了声，尽量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出言挽留。沈昱看我两秒，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他一走我便趴回桌面上，郁丧地提不起劲。

    “方、方柳，你在睡觉吗？”

    我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是在叫我，迟疑地爬起来转过脸，看见一个陌生的女生站在了沈昱的位置旁。

    课堂里有同学跟我搭话，这还是头一遭。我受宠若惊，顾不得先前的沮丧，调整表情，尽量温柔地回她，“没有，怎么了？”

    “我是林月，”对方自我介绍道，“223班的，我们除了实验课都是一起上的。”

    我毫无印象，但殷切地“哦”了声，“你好。”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她又问。

    “可以啊。”我几乎想帮她擦桌面。

    下一节课是电子电路，我拿出书翻到这一堂课的部分，其上满是笔记。而林月似预习过，掏出的书面上也写了字，但跟我的书相比仍是空荡许多。

    “这都是你提前学的吗？”她盯着我的书，似乎很惊讶。

    “不是，这是沈昱的书，他以前记的笔记。”我指出大片中性笔字迹中一段铅笔写的代码，说：“这才是我写的。”

    “你字迹也很工整。”林月笑了下。

    “谢谢。”

    我不好意思地垂了眼，过了会发现她还在瞟我的书，便将其推过去给她，“要换着看吗？”

    林月惊喜道：“可以吗？”

    “可以啊。”

    她立刻拿了过去，把她的书换给我，道了好几声谢。

    我以为她只是想阅览，没想到拿去便不还了。整节课上完她径直便将书装进包里，在我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笑得甜美，“谢谢你啊方柳，没想到你人这么好，大家一直以来都误会你了，我会帮你说话的！”

    她做了加油的手势，波浪卷的高马尾在脑后弹了弹，越发显得俏皮可爱。

    我被她夸得飘然，笨嘴拙舌地挥手告别，“以后再一起做同桌啊！”

    “当然了！”

    她背上包跟我挥手，向教室后女生堆跑了两步，超短裙裙边飞扬，看得人移不开目光。

    “再见，方柳！”她转身又一次冲我告别，笑脸被夕光勾勒，美好似黄金天使。

    我像傻子一样起身挥手，目送着她们手挽手离开，直到再看不见。晕乎地背着包出了教室，秋风吹在脸上一阵清凉，这才发现脸颊的guntang。

    好丢人。但又有点开心。因为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弯。

    我在图书馆机房的同样位置找到了沈昱，他这回没有在打游戏，而是在快速编写代码。我没有打扰他，在一旁安静坐下，掏出书本开始学习。

    没过几分钟便听沈昱道：“好了，走吧。”

    他阖上电脑起身，我收起书，扬起脸看他，“我是不是影响你了？”

    “没有。”他摸了我头发，哄猫一样，声音有些松软，“晚上想吃什么？”

    林月的身影在我脑中晃悠了一路，在见到沈昱的时候开始淡去，在他手触上我发丝的那刻消散一空。一切皆淡却而去，仅余此刻的感知，主副神经全数集中在头顶，力道、动作，几秒的停留带来无尽的遐想。如果说林月的微笑让我心中泛起粉红泡泡，沈昱的碰触则会令我想到明天后天大后天，几十年后的未来。哪怕我老了不可爱了，我仍是希望他能这么抚摸我，温柔地询问我。

    “……”

    原来我不是gay，我只是对沈昱迷恋得无可救药。

    这一天我过得精疲力尽，忽冷又忽热，高傒如何强迫我都无法令我难过，而沈昱只一句话便能叫我心口又酸又胀，像泡烂了的红枣，涨开了肚翻出rou仍小心翼翼吐着甜。

    我发现我变得感时伤秋了，爱情令人出口成章，这可能是真的。不想被他讨厌，我在他掌心下笑，“烤rou可以吗？”

    “可以。”沈昱收了手，背上书包，“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我们一前一后走过校园的林荫道，穿过校门前开阔的旗帜广场，走出了夕阳下的C大校园。沈昱叫了辆车，跟我一道坐上后排。记着沈昱白日的话，我扭开头去看窗外，哪怕他就坐在我旁边。天边是挥洒开的粉蓝霞蔚，近处的商店餐厅鳞次栉比，我望着道边梧桐高高的树顶与墨枝，被这一刻的烟火气熨烫了心灵。

    忽地，一只手轻摸了过来，覆在了我指端，半握不握地圈住了。

    心脏好像不会跳了，再美的景致也成了虚影。出租车座椅雪白的涤纶套面蹭着掌腹，压在指节的温度由微凉变得温热，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力道，是黑夜中的旅人无法放弃的灯火。

    一点点翻转手部，指尖像雏鸟回巢蜷缩在他指弯中，我轻轻勾住他手，依赖地握上静住，心脏如擂鼓阵阵鸣鸣。大脑不知何时一片木麻，鼓点消失的那一刻，他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转了回去，对上一双深邃黑眸，沉静得一如既往。

    “在校园里不行，”他看着我说，“但没人的时候可以。”

    “可以、什么？”我听见自己变哑的声线。

    一根手指不缓不急挠了我手掌心，凝着我的眼睛，他弯唇道：“撒娇，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