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_十六、你活该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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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你活该啊! (第1/2页)

    不知道在陈丹玄的家门前站了多久,陈藜芦仿佛一名战败的逃兵,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犹如阿鼻地狱的廊厅。

    他低头游走在没有月色的黑夜中,混在人群里,像一粒风吹即散的沙砾,被海浪裹挟着穿过层层水流,最后被狠狠地拍在岸边。

    陈藜芦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了家里,待到下一次回神时,窗外的太阳早已高悬于半空,发出刺眼的光,胃里折腾了一夜的翻江倒海也让陈藜芦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熬过整整一晚,昨日的一幕幕依旧如噩梦般在陈藜芦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前晃动,依旧可怕得令他心寒。

    思绪混乱间,陈藜芦对自己的怨恨与责备同样愈发强烈。

    原本是相安无事的情欲之夜,却由于他的冲动变成了使两人难堪的修罗场。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陈藜芦双手捂住脸,佝偻着腰坐在床上,此刻的精神状态只能用颓靡来形容,如一具枯槁硬生生插在土地里。

    然而,不论如何懊悔,无论怎么逃避,陈藜芦也清楚一切都发生了。他与哥哥彻底摊牌,哥哥开始厌恶他,像许多正常人一样,开始厌恶喜欢同性、喜欢自己亲哥哥的他。

    陈藜芦偶尔觉得奇怪,明明与他接吻上床时,陈丹玄从不拒绝,却为什么偏偏讨厌向他告白的自己?是因为他…打破了某种平衡吗?

    长叹口气,陈藜芦捂住额头,无助像银线跟随呼吸逐渐扯出喉咙。

    不过对于眼下的结局,陈藜芦其实并不吃惊。现在的他反倒感受到了一丝解脱,似乎战战兢兢做了十五年的噩梦,终于随着昨晚的争吵在消失。

    他不再是会遭人唾弃的勾引自己亲哥哥的贱货,不再是会破坏别人家庭的浪荡娼妓,也不再是只敢躲在阴暗一隅偷窥玷污世间幸福的老鼠。他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只是……陈丹玄的弟弟。

    重新仰躺在床上,陈藜芦抬起手臂抵在额头。他身上依然是昨日的西装,精致的布料已经发皱,像他被摧毁的心脏。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钟表的机械走动声,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动静,他眼前不断浮出泛黄的回忆,如一张张老旧照片飞速闪过,带着尖利的刺角划过胸口,疼得抽搐。

    陈藜芦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涣散。慢慢地,典雅的荷花造型顶灯变成模糊的虚影,他愣住一瞬,然后用手摸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听说不同的眼泪,形状也不同,他现在的眼泪是什么形状的?

    陈藜芦望着指尖的湿润陷入沉思。

    最近一阵子,或许是受到陈丹玄订婚的影响,过去的事总会在他决定忘记时不受控制地钻出来。那些过往像一根根带着尖刺的藤蔓,刺破他皮肤的同时牢牢地绑住他的手脚,让他逃不掉、忘不了。

    所以即便已经十多年,陈藜芦还是能清晰地记起自己与陈丹玄之间第一次犹如单方面强暴的zuoai。

    那么地痛苦,那么地欢愉,那么地悲哀,那么地刻骨铭心。

    从此以后,他也只能喜欢他,唯有这样他才能减轻自己与亲哥哥luanlun的羞耻。

    因为喜欢,所以一切无罪。

    可骗局终究是骗局,用来遮目的最后一片叶子被他的蠢硬与冲动生生撕毁后,唯一的一块遮羞布也被破坏。

    在一个个破碎的洞里,透出一双双世俗的眼睛,里面有震惊、有惶恐、有厌恶……他像一条当众交配的狗,下贱又风流。

    因为他的喜欢是畸形残缺的,所以一切又成了原罪。

    下一秒,尖锐的耳鸣让陈藜芦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动静,他如遭遇了电击的虫子,倏地蜷缩起身子,抱住头,下意识把自己保护起来。

    脑袋里紧随其后响起尖利难听的声音,像世人对他的一句句谩骂与指责,令他呼吸困难:

    “喂,陈藜芦,你怎么又哭了?

    因为什么又哭了?

    因为陈丹玄把你赶出去吗?

    因为他不要你了吗?

    还是因为他没有回答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陈藜芦,你活该啊!谁让你喜欢自己的哥哥!

    谁让你勾引自己的哥哥上床!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啊!

    你没有资格哭……

    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鬼魅的嚎叫越来越大声地响起,充斥在陈藜芦的脑海,他左胸处的刺痛也变得剧烈。

    蜷在床上,陈藜芦脸色苍白,双目眩晕,呕吐感也越来越重。费力地睁开眼睛,他忽然感觉自己身处在一条长长的隧道中,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一束光趋势着他奔跑,但不论他跑得多么用力,光亮始终在他伸手触碰不到的远处。

    很快,漆黑的隧道扭曲变形,成了无限循环的旋涡在眼中滚动,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渊,寒冷拉扯着神经,让陈藜芦总是一遍又一遍想起陈丹玄面对他时失望的言语、冰冷的眼神、羞愤的表情,以及粗暴的推拒。

    陈藜芦呼吸困难,他扯开衣领大口喘气,不太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情绪所致。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让年轻男人的头发贴在脸侧,显得凄惨。

    咬牙忍了许久,陈藜芦终于从床上一个侧身踉跄着站起来,奔向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出一大口秽物。

    “呕——!!”

    揪心的呕吐声带着撕心裂肺传来,将近一分钟后,盥洗室里才没了声音。

    陈藜芦胸膛上下起伏,脸色惨白地趴坐在马桶边,他身体颤抖,艰难地抬手按下了冲水按钮,小臂随意搭在马桶盖上,靠在洗手池的储物柜仰头向上瞧。

    昏暗的天花板出现一张张人脸,都在嘲笑他的狼狈。

    几秒后,伴随哗啦啦的抽水噪音,陈藜芦疯了一样又哭又笑,笑声与哭声在整个卫生间内回荡,带着绝望与悲苦。

    是他,把全部都搞砸了。

    ……

    徐天南收到陈藜芦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消息时,兴奋得连身边在工作的同门师兄都看得出来他心情的雀跃。

    诊室内,一名与徐天南关系不错的学长趁着坐诊的教授没注意,撞了一下徐天南肩膀,“喂,有什么高兴的?说出来让我们也一起乐乐?”

    徐天南咧开的嘴被口罩挡住,明朗的眸子却深深地弯起来,将情绪暴露得一览无遗。他摇摇头,略带腼腆地说:“秘密!”然后转身去帮助郑教授准备下一个病人的病案本。

    学长挑眉,转身去看与教授讲话的徐天南,随意笑笑:“嗤,还挺神秘。”

    临近傍晚,徐天南从医院大门走出来,他看了眼时间,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迫不及待地飞奔上公交车赶去与陈藜芦约定好的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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