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坦白局 (第2/3页)



    冯叔提起这段往事，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扶桌大哭，怪自己太年轻，怪自己遇人不淑，害得母亲没得善终。

    他一边恸哭一边捶桌子，说自己宁可被老爹大骂一场，或者狠揍一顿，而不是像个客人被请进家，吃顿饭，然后客客气气赶出去，那一刻，他知道老爹对他失望透了，所以单方面与他断了父子关系。

    让他离开家除了失望，还有一点，小冯阿姨和幼年的他越来越像，老爹怕她有样学样，等真的触碰到国家设定的“高压线”就无法回头了，于是他一边赶走冯叔，一边将小冯阿姨转去省里数一数二的一所小学，想效仿孟母三迁。

    断绝亲子关系的第一年，小冯阿姨偷摸给冯叔寄了个快递，里面是她存的压岁钱和一套镶满宝石的黄金凤冠——这是老爹给她攒的第一件嫁妆。

    人在陷入绝境时，四面八方吹来的风都像刀子，冯叔没觉得meimei贴心，反倒气疯了，他觉得meimei在和他炫耀父亲的爱，再次鼓起勇气和几个好兄弟借钱准备东山再起。

    赚到第一桶金后，定了一把三斤重的黄金宝剑送meimei。

    ……虽然她的反应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比小时候更喜欢找他聊天了，即便按断无数个电话，还是会不厌其烦打过去。

    之后冯父托人在博亚私立初中，花六十万买了个小班名额，这所学校的教育质量很高，冯叔发小方军就念过，他琢磨着只要闺女放一点点心思在书上，人又不笨，就算小班垫底，也是普通班里的金凤凰。

    冯叔把车停在安全道路，李相逢主动拉下车窗，示意他想抽就抽。

    老烟枪哪儿忍得了这个，“啪”，打火机瞬间点亮世界，冯叔尝到熟悉的味道后，舒坦地闭上眼吐烟圈。

    “老爹完全没想过小孩子被迫离开熟悉的环境去新的地方，是需要时间适应的，但我又理解他，自己教出来的已经失败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他心里明白meimei不喜欢去外面的学校，但他逼迫自己忽视meimei的心情，硬装一个专制家长。”

    烟圈一个接一个飘到车窗外，抖了一下烟灰，他无奈地说：“老爹……他只是太想我和meimei学会低头，他太想要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了。”

    小班一个月放一次假，小冯阿姨第二个月就撒谎骗了冯父，说这次不回家住，要去新认识的朋友家住两天，然后一起回学校上课，实际上电话已挂断，她就上了去东北的绿皮火车。

    坐了三十个小时的硬座，泡面不敢吃，觉不敢睡，手机也不敢玩，下车之后哆哆嗦嗦给冯叔打电话。

    冯叔赶忙推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去火车站接人，接的路上想了两万句骂人的话，也想好了骂完人就带去机场，送回家里去。

    实际上，人还没见着，热饮、暖宝宝、羽绒服，雪地靴全拎手里了，见着人，小姑娘还没酝酿好哭腔，他自己倒快哭了。

    “你阿姨小时候没吃过苦……噢，最大的苦应该就是念书吧！吃香喝辣长大的，老爹老娘和村里人对她都很好，我印象里她就是白白嫩嫩，大眼睛小鼻子，水灵灵得像年画娃娃——那天出现在我面前的，瘦瘦巴巴，整个人只剩下一对黑眼珠。”冯叔将咬得不成型的滤嘴丢入烟灰缸，烟瘾被满足后，整个人也松泛许多。

    李相逢揶揄道：“送机场了吗？”

    冯叔觑了他一眼：“送个屁，我还帮她给班主任打电话撒谎呢，说她病了，等好了再送回去，她就赖我那儿，吃喝玩乐比谁都潇洒。”

    他扭过半边身体小声嘟囔：“哎，脸上一有点rou，小姑娘就好看多了，给小区里一帮小老弟迷得不要不要的。”

    病总是要好的，冯叔和小冯阿姨的关系在那几天相处下，缓和了许多，冯叔在泪眼汪汪的meimei眼前，皱着眉签了一张极其不公平的“东北条约”，内容是她每隔两个月就要来一次，去哪里玩由她定。

    条约没来得及兑现，冯叔就接到了一通meimei的短信，匆匆赶回衡城。

    meimei发消息说数学老师摸她脸，班里好几个女生都被摸过，有被摸手的，也有摸后背的，冯叔一看到“摸脸”两个字，火气腾一下上来了。

    冯父将信将疑，独自一人去学校找班主任询问情况，谁料班主任对他一顿冷嘲热讽，说小冯阿姨成绩差跟不上大部队，数学老师好心用午休时间给她补基础云云。

    “我爹这人平时唯唯诺诺，老好人一个，拆迁公文下来后，他和老娘胆颤心惊数十年，所有钱都放银行里，除了给我meimei花钱时像个暴发户，其他时候和从前一样，节省得很。”冯叔从容地掸去裤子上的烟灰，“他有很多缺点，唯独护短一个优点，他听不得千宠万疼的闺女被人排揎，人一急，就发生了争执，最后不知道怎么动起手来了。”

    “我爹硬撑着一口气，等我赶到病房，他只能狠狠瞪我一眼，才闭眼的。我了解他，这意思是他会在下面盯着我，不许meimei受一点儿委屈。”

    “老爹走了，我meimei变了个人，阴沉沉的，也不爱找我说话。这个坎儿吧，我帮不了她，她要自己迈过去。”冯叔又抖出一根烟，捏在手里把玩，“老爹尾七后，她说不想念书了，我说行，当天给她办了退学。”

    李相逢惊愕地瞪大双眼，追问道：“就这样放过人渣了？”

    他面露凶光，冷冷一笑：“你阿姨班里的那些小姑娘都不敢惹事，没人站出来作证，所以学校只说会加强管理老师职业素养啥的，顶屁用！那班主任也只是被辞退，以后当不了老师而已，他和我爹动手这件事，学校那边打算赔五万了事。”

    “我家不缺这仨瓜俩枣，这事整的我不痛快，和这俩老逼登有关的所有人都别想安生。”

    提到那两个人渣的事，冯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小冯阿姨回国后他瘦了十来斤，圆润的脸庞露出坚毅刚强的轮廓，配上眼底透出的戾气，真有一点地痞老大的范儿，李相逢突然发现从前那个和善，随性洒脱的大叔只是一头眯眼休息的老虎，旁人一走进他的地盘，老虎陡然睁开金色竖瞳，随时进入捕猎状态。

    事实证明，冯叔虽然没有赚钱的运气，遇人不淑两回，但发小和发小的朋友们个个给力。

    冯父尾七过后，强子把查到一切消息发给他，冯叔带了俩兄弟，从数学老师家翻出许多幼女暴露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