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2/2页)

，小心提防。走吧。”神长袖一甩，索里尔身体一轻，身后羽翼竟擅自挥动，向殿外飞去。砰！殿门重重关上。索里尔渐渐飞远，眼里的神殿一点点缩小，直至不见，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

    供休憩的结界眨眼的功夫便出现，神坐回神座，长叹一声。那一声叹息里，有道不尽的无奈。“该沐浴了……”那人悄然出现，从后面拥住神，双臂交叠在神的胸前，下巴抵着神的肩膀，轻蹭神疲惫的面庞。神抚上那人柔软的耳垂，哑着嗓说“演戏好累……汝所说的，都一一应验了……”

    那人搀着神，离开神座。“没有偶然，只有必然。难道真的无力回天吗？”神整个身子没进水中，靠着池边，仰头问。那人在一旁伺候，避而不答“汝太累了，休息吧。”神乖巧的闭上双目，一只手抓着那人兜帽下垂着的流苏，一直没有放开。“到那一天……吾一定会保护汝的，粉身碎骨，甘之如饴。”这句话，神埋在了心底，永远，永远……

    ……

    月球天。

    幽幽地倚坐在池边，浮在水面的鳞光与洁白的莲花一起静悄悄的摇曳，索里尔对着水影陷入愁思。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幽静的内殿极为清晰。一个纯白的虚影落在一片花瓣上，不小心碰掉一颗晶莹，而他自身周遭像下起了雨一样，滴滴答答，全是雨珠。加百列刻意展露他身为水之天使的一面，希望这番小小的心思，能引起那人的注意……他负手而立，银发如瀑垂在身后，面容苍白，嘴角微扬，一双星目，粼粼有光，正直直地望向索里尔。

    多少个日夜，多少次呼唤，和离去时一样突然，加百列的到来令索里尔呆愣当场，猝不及防。扑通！索里尔一时恍神，一直拿在手里摩挲的月桂银叶，坠入莲池，沉入水底。

    “好久不见……”加百列一句问候，打破了沉默。

    “加百列？”索里尔眨巴眨眼，走近些，细细打量，眉头紧锁“真的是你？”

    脚尖轻点，缓缓落地，加百列立在池边，笑意依然“如假包换。”

    “本王费尽心思想让你出现，你偏是不肯。现在，本王不想见你，你出来干嘛？”想想方才自己过于震惊的失态，索里尔双臂抱怀，偏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手握拳又分开，一枚月桂银叶躺在掌心，泛着水光，熠熠生辉。加百列亲手为索里尔戴好，指尖拂过表面，拂去银叶的潮湿。“抱歉……”加百列后退三步，诚诚恳恳的道歉。“不解释吗？”索里尔眉间的困惑更深了，刚才故意摆出的冷淡，反倒成了真。“本王不是你的棋子……我们之间是有盟约，可你别忘了，在本王眼里，你仍是敌人！背靠天界，屠我同族的凶手！仅凭这点，本王想毁约便毁约，想撤手就撤手。加百列，你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吗？”

    虚影猛地一颤，如鲠在喉，针刺般的疼痛遍布全身……

    怒意蒸腾，索里尔撤下伪装，黑翼大张，如烈火过境，满头银丝瞬间变了颜色，是极其鲜艳的红，和索里尔的双眸一样。“你说还是不说？”这句话不是询问，不是请求，而是逼迫和威胁。

    许久未见索里尔发怒的样子，加百列有些茫然。黑色的翅膀像一双大手，圈住发着白光的虚影，黑色的尾巴在他的脖子上缠绕几圈，尖锐的顶端，距离他的心口不到半寸。“加百列……本王的耐心有限，我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索里尔血红的眸中映出加百列有苦难言，凄美怜人的模样，一丝捉摸不清的情绪在脑海里闪过。“这只是一个虚影不是吾的真身，汝即便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能泄愤……”加百列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激起索里尔的火气，大喝道“你得意什么？觉得本王拿你没办法是吗？”黑尾忽的伸长，调转方向，这一次，锋利的尾尖死死抵在月桂银叶上，只待一个命令，就可将其击碎。

    “不！”虚影一晃，轻松挣脱桎梏，两手牢牢抓住黑尾，抬眸，眼里尽是惊骇。“索里尔，此物极为重要，万不可……呃！”一阵剧痛猝然袭来，抽走全身力气，加百列顷刻倒下，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在加百列骤然脱力的那一刻，索里尔慌忙收回黑尾，倾身揽住他纤细的腰身，紧搂在怀。加百列靠在他胸膛的瞬间，索里尔呼吸一窒，身体猛地一僵……“你……”“对不起……吾又骗了你……”加百列苦笑一声，抬手欲推开索里尔，却被搂得更紧，耳朵贴在他的心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充斥着加百列的心田……

    “失控的时候才会这样……待会儿就会变回虚影……”加百列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铺天盖地黑暗吞噬了一切，莫名的疼痛撕咬着四肢百骸，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却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甚。近在咫尺，却看不清索里尔的脸，混沌袭来，世界归于荒芜……以前紧咬牙关，蜷缩身体，即便剧痛难当也能硬抗过去的折磨，现在却不能了……在索里尔身边，他变得想要依赖，总是不自觉得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渴望得到怜惜……好奇怪……

    心，仿佛被捏碎了……两额相抵，鼻尖轻触，感受到加百列额上的温度，像一块千年寒冰……怀中人浑身冰凉，呼吸绵长，脸上依然苍白无血色……

    索里尔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见到加百列昏迷，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算了……你有你的难处……本王不为难你。”

    确认加百列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过于虚弱后，索里尔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加百列身上，双手死死拥住，释放魔力，安抚怀中人躁动的灵息……本王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发作了几次，每次都这么痛苦吗？真是个傻子，什么事都想着硬撑，笨死了！索里尔抱着加百列背靠莲池，席地而坐。用爱怜的目光描摹加百列好看却紧蹙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唇，白皙的脖颈……从头到脚，看得仔细又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加百列拧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寒彻骨的身躯也已温暖，躁动的灵息已然平复，剧痛不再，混沌消失。

    醒来的加百列发现二人的姿势如此暧昧，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螃蟹，红通通的，羞到了极点。挣扎了几次无果，加百列小声地说“汝，可以放开……”加百列不挣扎还好，越挣扎，索里尔抱得越起劲，低声呵道“别动！”加百列竟不知怎了，真的不再乱动，乖乖地靠在他的颈窝里，心脏跳得好快，像是即刻就要蹦出胸口。一切都是那么难以理解，加百列呆呆的想“吾……是又得了什么怪病吗？”

    后来，即使加百列恢复了幻象，也没有主动逃开。他们两个就那么紧紧相贴着，都不舍得打破这份沉默……

    若上次隔空传信，以血为媒，所付出的代价是十，那么为了这次相见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千、说万也不过分。毕竟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差点儿回不来了……但没办法，冒死也要见，就是想要见一面，看一看他在天界有没有不自在，是不是腹背受敌，能不能安稳度日等等……这份心思太奇怪了……怪到宁愿以命相抵，也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