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宿命 (第1/2页)

    再次看到周温延是在三天之后，除了他还有钟录和几位面熟的神经科专家，周温延还是成了他的主治医师。

    “能跟你聊聊吗？”今天的时溢将脑后一部分头发绾在头上，配着金丝边眼镜却无半分阴柔，他比入院还要白上几分，青色的血管在皮相下隐约可见。

    钟录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周温延已经拉开床边的椅子打算坐下了，钟录为他们关上门和一众专家拿着检查分析报表离开。

    等到脚步声走远，时溢便开口：“谢谢你能来。”

    时溢本身就不像是个经常把谢谢挂嘴边的人，但他经常跟周温延道谢，或许有着不同的含义。

    “谢什么，你不是早料到我会来？”周温延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这是他第一次语气有点生硬的对时溢说话。

    生日那天时溢道别后就离开了画室，周温延一个人在画室站了很久，直到晚上跟朋友在聚会上喝酒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时溢那句故作可怜的“再见”

    更荒唐的是，梦见时溢叼着一朵昙花出现在他梦里。

    一支白玫瑰递到周温延面前才将他从恼火的回忆中拉回来，时溢说“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心软了？”话梢上扬带着点得逞之后的得意。

    周温延不接他的玫瑰，冷着脸看着时溢，时溢叹了口气将削了刺的玫瑰插进绾起的头发中，跪起身凑近周温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缠绕在一起。

    “别走。”时溢察觉到周温延要起身，变本加厉的用膝盖压住周温延的大腿，他的手扶住周温延的后脑勺，倾身上去是一个强势又礼貌的进攻方式，周温延不悦的皱了下眉，却没躲开时溢的吻。

    周温延单手覆上时溢的腰防止他掉下去，入手的触感是如水的绸缎衣服，还带着主人的体温并不如女人的纤细却有着精瘦的线感，周温延并不反感。

    直到时溢过分的拿舌尖企图抵开他的唇，周温延才警告意味的捏住时溢的后颈，双唇分离。

    时溢说：“谢谢你。”听上去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见好就收的回到床上。

    周温延家庭环境开放，家庭成员们基本上全都注重于自己的事业，却又互相照顾相互满足，他从小对情感都没有过多的需求，过了二十多忙得更没时间，对于时溢，他很难解释自己是怎么想的，同情又或是好奇？

    他看了眼横在时溢乌黑发丝间的玫瑰，离开了病房。

    时溢并不爱黏着周温延，他喜欢一个人待在充满阳光的地方，时间越少他越爱待在玻璃房里，让阳光围绕浸泡他。

    很多时候他都一个人睡在沙发上，有时候能从下午睡到晚上，有人会抱他回病房，但他也从不问是谁。

    天气转凉，就快要入冬了，时溢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和粼光的冷雨想，我活不过冬天，他有点抗拒见周温延，甚至有时候会故意躲着他。

    后来周温延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对他失态的发过一次火，因为周温延知道了时溢有时看的那本黑色封面上有着晦涩名字的书，是宿命论，什么狗屁宿命。

    时溢觉得很莫名其妙，漫不经心道：“钟录没提醒过你吗？”

    在周温延来之前钟录就跟他说过，时溢是个没有求生欲的病人，但是那时候周温延还没放在心上。

    在他印象里时溢是一个鲜活的人，可他不知道，现存于世上的人，只有他这么定义时溢。

    两人僵持着，时溢扬扬手里的书，书页被翻得很旧。

    “我从十五岁就读它，你不用那么失望。”他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声音很冷漠也很轻，就像是周温延的眼睛。

    周温延字字如刀，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严谨，不容置疑。时溢站在他跟前额头泌出一层冷汗，同样的声音渐高，耳后蒙上一层恼怒的绯红，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教训的心烦气乱。

    两人具体吵了什么周温延已经忘了，只记得后来时溢拉他进了很久没用的画室，中途还被桌角磕碰了。

    “看得明白吗？如果我说它叫宿命，你是不是就能看懂了？！”时溢指着墙面上那副巨大的暗色油画，他的指尖朝着油画，清透白皙，在暮色中颤抖着像是被风吹曳的根茎。

    周温延看着时溢微蹙的眉，忽然想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周温延在画室里站了很久，就像那天看时溢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样久，灯光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阴影，五官融在疏浅不一的光线中，眸光越发黯淡。

    后来周温延似乎明白了，那最外边那层灰色的含义，可是里面的黑白刺不破它。

    时溢被困在了这个四角天地，外面的风雪进不来，里面的风雪出不去，他没有绝望没有堕落，他永远是他，只是看他的周温延不再是从前那个周温延了。

    清晨的山间总有清脆的鸟啼，白色光斑已经在时溢的瞳孔里微微散开，像被水溺泡的暮光。

    周温延说要带他下到花室里去走走，时溢没有拒绝，这还是上次争执过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周温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替他开了门。

    花园很大，但是暖气并不比楼上充足，丝丝寒意渗进玻璃温室里，繁花开得娇艳欲滴，在玻璃温室里争奇斗艳着，泌出点春意盎然。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从花丛后边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一朵垂头丧气的雪滴花。

    时溢愣了一会儿才笑着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