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象 (第2/2页)

海市生活的那几年没少学当地的菜。”

    王梦早就知道这两个哥哥天高皇帝远的在海市逍遥的日子，无比羡慕地说：“夏哥、许哥，海市很好玩吧。小时候你们两个在岚山的时候，妈才不这样管着你们吧。”

    郑与芳艰涩地开口：“没有，你两个哥哥从来没有让我多cao一点心，他们两个相互扶持生活的很好。”

    半晌，郑与芳说：“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三年，你们两个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夏柯连按住许纾的手，抢先回答：“不是，我们从来就不止那三年。”

    许纾回握夏柯连的手，直视着郑与芳的眼神开口：“就像您说的一样，我们两个从小一起生活，关系自然会比一般人亲密。至于其他的关系，是我主动。”

    “那你呢，妈……你能接受一个喜欢吃甜的儿子吗？”夏柯连问。

    【妈，你能接受一个喜欢同性的儿子吗？】

    “……”自认开明的母亲应该坦言回答孩子的问题，但是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要落下，母亲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接受这一切。

    与前夫离婚后，自己沉浸在教学事业中，对于这两个孩子，自己好像只在同事的夸赞声中，才有一句“这两个孩子一向不让我cao心”。

    一个是长期缺席其人生的亲生儿子，一个是胜似亲生的故友之子。郑与芳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因为自己才有的契机，而自己却没有底气像一个“母亲”一样去阻挠。

    窗外忽地再次传来烟火的炮声，这一次警报声来的很及时。

    杂乱的炮声和急促的警报宣讲声音混合在一起，你追我赶，沸反盈天，打破了居民区的寂静。

    王梦当即放下碗筷，趴到阳台往下看这场混乱的追逐战。

    王达看着桌子上沉默的母子两个，哦不，是母子三个。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后来的继父可以参与的话题，站起身拍了拍郑与芳的肩膀，“好好跟孩子说，聚一次不容易。”

    说罢王达走到阳台上对王梦说，“下来看，小心点！”

    屋内，房间里的大象终于显露了自己的样貌，这头哑了三年的大象发出了嘶哑的呻吟。

    “你们都是大人了……”见两人听到这个开头，面色有异，郑与芳宛然，“这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妥协或者道德绑架。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大人了，而且我很欣慰——你们在我忙于自己的人生的时候，自己……相互扶持着长成了很好的大人。”

    许纾紧张地瞥了一眼夏柯连。

    “我对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异议，我也知道现在的世界和之前不一样了，”对于郑与芳来说，真正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启齿的是自己对两个孩子的愧疚，“但是这条路还是不好走啊，而且你们曾经还是兄弟的关系……”

    郑与芳抹掉眼角将要流出的眼泪，释然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是我的孩子，我就永远是你们的底气。你们王叔叔那边不用管，小梦，哎，小梦这家伙就更不用管了，你陈阿姨都不知道在班上收了她几本现在流行的耽美的书了。”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以后好好走，但是走不下去了还是要跟我说的，别瞒着我……”说到这句，郑与芳哽咽着重复，“你们是我的孩子，不用辛苦地瞒着我。”

    夏柯连的亲密模式里只有对许纾的范本，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母亲，干脆走到郑与芳面前蹲下，直视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明白：“妈，我尝试过离开的，但是我确实是喜欢许纾。我不会再瞒着你了。”

    郑与芳问许纾：“那你想好怎么跟你爷爷说了吗？”

    许纾立马作保证：“我对我哥已经觊觎很久了，除非连哥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离开哥的。至于我爷爷那边，我三年前就已经讲明白了，相信这三年下来，他老人家也该消化这个消息了。”

    想起三年前许爷爷突然打过来，但是无疾而终的电话，郑与芳慢慢缓过来了，对着许纾这句话有气无力地吐槽：“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里面的字眼拿太阳底下晒晒，有几个能进耳朵的。”

    突然明白什么，郑与芳激动得站起来：“好啊你们两个！人家老爷子都说了，现在才跟我坦白……”

    “外面好多人在放炮啊！”

    王梦回头往屋里叫喊一声，止住郑与芳的话，转头就借着她爹的手机拍起来了。

    这边，三人对视笑开，起身往阳台走去。

    这个时间各家都吃过晚饭了。阳台外，远远近近陆陆续续也都放起了大大小小的烟花。

    烟花直指天空，一朵、两朵、三朵爆了，散了。最近的一家放的烟花是纯粹的亮金色，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绽放，把这一片天地照射得如同白昼。警报声也像是停在一个地方放弃了追赶，在声势渐起的炮声里逐渐堰鼓作息。

    这一家人亲亲疏疏，此刻在高楼的寒风中三两依偎，心中倒是几分欣然。

    许纾从夏柯连身后慢慢环住，头放在夏柯连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绽放的“太阳”，低沉了声音，一字一句却坚定。

    “我的爱，在这太阳下晒晒，字字都算数。”

    王梦看着自己两个哥哥的亲密举动，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他，他，他们……”

    郑与芳正披着王达的外套，见状拍了一下王梦，“你呀你！指什么指。”

    王梦哎呀一声，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

    “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对！”

    王达在后面对着两人笑了一下，又急忙去拉郑与芳身上的外套，“都快掉了，快穿好。”

    夏柯连和许纾相视一笑，无边的冬夜里，炫目的烟花就这样充当了太阳的角色，明明暗暗，只是由近及远，各色的光始终都有。

    这对俗世爱人在这人世间，想要俗气的求一个长久。太阳若是不应答，自有烟火托举着将其挂上云端。

    ··

    Ps：房间里的大象：《房间里的大象：生活中的沉默和否认》从英语谚语“房间里的大象”入手，从社会学角度剖析人们私密生活和公共生活中，对于某些显而易见的事实，集体保持沉默的社会现象，作者将之称为合谋性沉默。

    ··

    PPs：夏柯连和许纾只有面对对方时才会不安，面对其他人时都淡定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