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琳（15） (第1/1页)

    你曾经很喜欢老电影。

    在数十年前的老电影里，你见过很多种处决机器人的方式虽然除了你没人会把这个叫处决——扔到熔炉里，给正子脑注S中和剂，在大爆炸里四分五裂，或者和人类一样。

    你没想到他们会邀请你参观TR-037原型机的报废回收，“为了缓解你可能产生的JiNg神创伤”，他们是这么说的。

    于是你得以进入这间制造卡罗琳的实验室，隔着玻璃看着那具躯T被机械臂拆解出合成金属骨骼和核心处理器，剩下的仿生皮肤和肌r0U组织放进密闭反应容器溶解，因为TYe循环模拟已经被关闭，直到最后C作台上仍然gg净净。

    只有你在玻璃窗外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得太丢人。

    直到列车起动，你还红着眼眶。而你刚才已经用掉了身上最后一片纸巾，再这样下去，你只能把鼻涕眼泪糊在袖子上了。

    “你知道那只是机器对吧？”

    “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这样的白痴了。”你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到眼泪又要涌出来了，只好仰头狼狈地x1x1鼻子。

    一包纸巾被扔向你，砸中你的脸之后滚落到你腿上。你把它捡起来，决定当作没看到卡罗琳嫌弃的眼神。

    车窗之外，你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在飞快离你远去。不久之前你还以为你会在这个城市终老，而在这一切之后，你此前的所有规划都已经是苍白的梦境残像。

    “这些不会就这么结束。”卡罗琳看着窗外轻声说。

    “我知道。”你把手圈过她的肩膀，“没关系。”

    当你打开门，看到的是个穿黑风衣的年长nV人。她手边的箱子与当初卡罗琳到来时的包装相差无几，在反重力装置作用下悬浮着。

    “我叫约瑟芬娜·林，我编写了卡罗琳的核心程序，”黑衣nV人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所以某种意义上，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岳母。”

    无论过去多久，回忆起你当时的反应，你依然会感到窘迫，你傻得像只狍子。

    “我猜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了？”林说。

    你几乎是条件反S地挡住了门，又后知后觉地懊恼自己反应过于明显。“我正在……打扫卫生，”你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随意，“不太方便接待客人。”

    “可以理解，我猜卡罗琳不怎么擅长家务。”配合演出的笑意挂在她脸上，而你的疑惑太过明显，她接着解释，“TR-037型号都内置了清洁、烹饪一类家务技能，但卡罗琳的模板禁用了这些。”

    “……很有趣。”你g巴巴地回应，心里盘算着说点什么才能更自然地拖延。

    “你b较有趣，研发卡罗琳的项目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除了你。你完全是个意外惊喜，”林审视着你，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丁点像卡罗琳，“我很庆幸当初选择了你。”

    “……所以我不是被cH0U中的吗？！”你的表情管理一败涂地，资本主义果然处处是黑幕。

    “你是被我cH0U中的，当然。我从广告宣发的收藏者里筛选出了你。”

    你yu言又止。从门铃响起那一刻你就出于应战状态，你关心的只有怎么能让卡罗琳从消防通道逃出去。可这一句完全出乎你预料，你沉积的困惑被这个意外信息点燃了，一时间你甚至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你好像对我有点意见。”约瑟芬娜偏过头审视着你，“说吧。”

    你深x1一口气，鼓起勇气。“所以你关心卡罗琳。”

    “我为卡罗琳投入的时间甚至b你的岁数要长。”她说道，但这并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我不明白。只要你成功了，卡罗琳一定会流向市场，你不可能控制什么样的人会拥有她，你肯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所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脸上是明知故问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把作为商品的机器人设计成这样——不，你为什么要把卡罗琳作为商品——”你舌头打结，为自己无法表述清楚而感到挫败，和约瑟芬娜谈话总是让你觉得自己不太聪明。

    “告诉我，问题在哪里？”她平静地追问，“卡罗琳不会受伤，不会真的悲伤和愤怒，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不会Si，因为她并没有真的‘活’过。”

    “那她就不应该被做成有生命的样子！”你控制不住自己升高的音调，你为自己被激怒而感到失望，可这反倒让你更加激动了，“我不知道！我就只是觉得如果她不能被像人类一样对待，她就不应该被制造得和人类一样，行吗？”

    约瑟芬娜沉默了，她站在门外长久地审视着你，带着你无法解读的复杂表情。

    “说出来吧，”你破罐破摔地继续，“我是个缺乏理X的白痴，我什么都不懂，反正卡罗琳也没少说。”

    “说到卡罗琳，”约瑟芬娜好半天才再次开口，“我猜她快到运输港了吧。”

    从约瑟芬娜的眼睛里，你看到了自己惊恐得夸张的脸。

    “外勤部门的人明天一早会到，如果他们来到这里没能成功回收卡罗琳，地球上永远不会有你们两个的安全之地。”终于摊牌的约瑟芬娜语速飞快，“而我——简单来说——为你们提供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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