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蜉蝣_2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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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允文在上课时间被警察抓走的事情,不到一天就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那一行人像是游街示众一般的走过每一间教室,徐秉之也看到了,第一个念头就是陈晋川出事了,只是再定睛一看,那人的身形T态都不像陈晋川,虽然安下心来,心头却始终高悬。

    下课之後,他立刻把陈晋川叫出来说话,这才知道被抓走的人是王允文。王允文平时循规蹈矩,功课也不差,除了家里有在偷卖j1ngsHu,实在不可能犯下其他大错,甚至严重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押走。

    「我们今天放学之後去他们家看一下好了。」陈晋川低声说,双眼一直注意着四周。

    现在在他眼里,任何经过的人都有可能会出卖他们。

    「如果他们家的书局也没开,那我们最近真的要小心一点。」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书商们都被整治,那下一个要肃清的,绝对会是出版业者,罗少纶出版的民权杂志已经发行多年,他人脉广、警觉心强,好几次都是在被抓到之前停刊,然後再重新创办新刊,反正只是换个名头、换个地址,内容都是换汤不换药,多年来竟也躲得严严实实,没露出一丝马脚。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徐秉之蹙眉,「他们为什麽要故意选在上课时间来抓人?王允文又不可能逃跑,有这麽急着要把人抓回去吗?」

    这个问题陈晋川当下也想过,警方实在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麽大,Ga0得全校师生惶恐不安,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要杀J儆猴。

    「万一我被抓走了,你绝对不要管我。」思前想後,陈晋川忽然说道,「你就假装什麽都不知道,保护好你自己。」

    闻言,徐秉之默然,他看出陈晋川眼中的害怕,不愿意他说出这种像是要就义的话来。

    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有明哲保身这种道理。

    「那如果我被抓走,你也不要管我。」徐秉之说,「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两人互相许下承诺,徐秉之却在心里立誓,倘若陈晋川被抓走,他一定用尽所有办法去救他,当初就是他把陈晋川拖下水的,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责任,那也绝对不会是陈晋川。

    当天放学後,离校的学生把校门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准备返家或是出外觅食的学生,陈晋川和徐秉之趁着交通大乱,偷偷到书店外瞧了一眼。

    王允文家的书店,在附近居民心中一直是夜晚的指标,那块巨大而亮眼的招牌,就像是灯塔一般在黑夜中为人们指引方向,学校里的师生们也早就习惯,只要一走出校门就会看见对街的光亮,如今那间十多年来风雨无歇的老书店,竟然拉下铁门停止营业,招牌上的几个大字也黯淡无光。

    「不知道王允文明天会不会来上课。」望着铁门上贴的告示,陈晋川喃喃道。

    徐秉之沈默不语,告示上「永久停业」四个大字彷佛一块巨石,挡住他们眼前的路,也挡住他心里剩存的最後一丝侥幸。

    书店突然关门,常客都不知道,许多人来了又扑空,便去隔壁询问原因,陈晋川也去隔壁问了,老板神sE古怪,直说不知道,可能是老板身T不好才不做了。

    他这样的答案,怎麽会有人相信?书店老板的身T健康、JiNg神饱满,常客们都是知道的,这样停业停得措不及防,明白人都知道不该多问,真正的原因也就不重要了。

    两人带着沈重的心情回宿,双方都默契地不再谈论关於王允文的事,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潜意识里都在害怕,那就像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他们知道发生在王允文身上的事,也会在某一天降临到自己身上。

    王允文被抓走後的第三天,事情果然如他们预想,教官室开始抓人去问话,许多人都被广播去教官室报到,早自习、下课、午休??几乎是课堂一结束,所有人就会绷紧神经注意着广播,陈晋川觉得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牢里的Si刑犯,永远不知道下一个Si的会是谁。

    王允文被抓走後的第五天,陈晋川的名字出现了。

    那时是午餐时间,陈晋川正独自吃着饭,一听到广播念出自己的名字,他只觉得刚吃下肚的东西都要吐出来,整个人不停反胃。

    他知道班上的同学都在看他,那些细微的交头接耳累积起来犹如千夫所指,彷佛他已经罪证确凿一般。

    陈晋川瞪着餐盒里的剩饭,发现自己双手都在发抖,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终於盖上餐盖,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踏出门,他就看到徐秉之正在等着他。

    徐秉之肯定也听见广播了。

    「你回教室吧,我自己去教官室就好。」经过徐秉之身边时,陈晋川悄声对他说。

    现在大家都在盯着他一人,他不要徐秉之因为他而引起旁人注意。

    徐秉之知道他的意思,便没再跟上,双眼却不住追随那道单薄的背影。

    他知道,陈晋川被传唤之後,下一个就会是他。

    「报告。」

    站在教官室门外,陈晋川努力保持冷静,他被带到教官室里的小房间,那房间窄小b仄,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他与教官面对面坐下,桌面上摆着厚厚一本资料夹。

    「陈晋川。」

    教官声音沉沉,手指翻着档案,陈晋川不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麽,是写他的过去,还是写他的未来。

    「你家里条件不好,你父母能供给你来台北读书,你应该要觉得感恩。」

    短短一句话,教官彷佛拖了一世纪那麽长,喉咙深处那口浓重的老痰像是随时都会吐到陈晋川脸上,他看着档案,讲了一串人名,里头包括陈晋川的父亲、母亲、哥哥、同住亲戚,接着又念出他老家的住址,对他家里的讯息是如数家珍。

    陈晋川听着,双手紧揪着大腿上的面料,两颗眼珠子瞬间没了光,浑浑浊浊犹如一潭Si水。

    为什麽突然提到他的父母?为什麽突然提到他家?

    「像你这种家庭出身的人,要进我们学校念书,你知道有多麽不容易吗?」

    陈晋川呐呐点头,嘴里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老教官从资料夹里cH0U出一本书,放在陈晋川面前,陈晋川低头一看,肚子又开始翻搅起来,他忍着反胃的感觉,拼命压抑着自己的不适。

    那是他们刚出版的杂志。

    版权页上印有「陈三日」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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