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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胡人杂种 (第2/2页)
依旧接受着来自晏将军的恩惠。晏将军待他如兄如父,二人年龄虽算不上隔代人,他却心甘情愿称晏锦麒一声师父。怀翎想起西北连天的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原,浩荡的军队宛如一条席卷边沙的巨龙,再回首时,风雪里只剩下了自己。他的眼神暗了,有说不清的苍凉与悲怆含在里面,好在薛一自顾自说着,没察觉。 "皇家亲卫向来以世家子弟居多,但罪太子祸世,不少名门世家惨遭株连,人才凋落,冤假错案不胜枚举,在当今圣上继位后才得以平冤昭雪。所以吏部现在有专门查找涉及前朝冤案官员旧部的管事,一方面是为了弥补,一方面也是为朝廷扩充人才。" "可是也不太对。"薛一皱了眉头,沉思在自己的分析里,"晏锦麒虽然惨死,但晏家并不涉及冤案,他不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吗?" 作死,这两个字无疑是晏锦麒光辉履历中的一枚污点。后来经过悠悠众口,这枚污点被无限放大,最终吞噬了他曾经全部的荣光,成为概括他一生的标志。 见怀翎沉默,薛一突然恍过神来,察觉自己失言。这是一个对怀翎有知遇之恩的人,他怎么能说他作死。薛一为自己的心直口快而悔过:"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晏将军。" 怀翎摇摇头,一双金色的眼瞳掩在眉骨下的阴影里:"没什么,身后之名,想来他也不会在意。" 晏锦麒不会在意的,否则他也不会去赴那一场荒唐又无可奈何的献祭。风雪狂沙刀子一样滚过耳边,厮杀声马吠声,和晏锦麒有关的记忆像一碗淋漓的血泼在怀翎头上,泼得他对昔日的江山社稷浑身发冷,空留一腔无法释怀的愤恨。 以至于当年在边沙听闻那场举国哗然的宫变时,怀翎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天下忠义,弑了不仁君,报了心中仇。 当年宫变的发动者之一,就是当今首府毕疏,毕敏之。这个听起来像必输一样让人扫兴的名字,却为新帝赢得了天下。同年三月,前朝绍德帝禅位于五皇子仁。曾经权倾朝野的太子党一派被秋后算账,坐实了残害忠良的罪名,涉事朝臣该抄家的抄家,该问斩的问斩。太子本人也畏罪自裁于寝殿中,草席一裹,不入皇陵。自此,一场轰轰烈烈的宫变彻底拉下帷幕,而曾经离开的人,掩埋在黄沙泥土下,遗忘于岁月史书间,一个都没有回来。 天上又下起了雨,很小,幽微的。不知是一颗沉闷的心勾起了雨声,还是雨声滋润了心中的沉郁。怀翎想起几日前雨中初遇,被雨水压弯的篷布,微湿的绿杉,膝头的波斯猫,一盏记不起味道的茶……都徐徐融进了雨帘里。 暑中京城多雨,闷闷的,在等一道惊雷。 怀翎想听琴,听他听不懂的风雅,想品茗,品他品不出的茶香。风雅与香气,要在一间不大不小,刚好被雨水淋湿的小院子才能体会。他想去那条死胡同儿,看看容易积水的凉棚有没有按照自己的提议改良成上高下低的样子。他想见那个青年,绿衣衫,在雨帘里湿淋淋的,在他心里,已成了一座被水打湿的玉观音。 "晚上,你还是去吧。"见怀翎好似神游了,薛一用手肘碰了碰他,这番话他谨慎了许多,更有褒赞晏家人的意思。"若论地位头衔,晏将军的胞妹晏麟君比毕首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朝中重臣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大夫人,。" 薛一咽了下口水,继续道:"我印象里晏将军过身后,晏家老夫人也跟着去了,晏家老将军和晏昭仪走的更早……晏家很多年前就只剩下大夫人一人。如今她位高权重,所以才会对昔日晏将军旧部格外优待吧。" 薛一本来就话多,此时此刻更像个为兄弟cao碎了心的老妈子:"你该去谢一谢,晏将军于你有知遇之恩,大夫人和毕首府虽提携你,但这二位也是当下京城中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咱们这些小人物,礼貌稳妥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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