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君君臣臣、和离、老s批 (第1/2页)

    户部侍郎姓姬，姬昶音同厂，掌握魏国财政大权，私底下同僚们都叫他铁公鸡。

    现在铁公鸡正黑着一张脸，仿佛别人都欠了他银子没还。

    崔钟磬迎着他的黑脸，摆事实讲道理。“川蜀地动，虽与我魏国无关，然阆中君远道而来，有修好结盟之愿，如此天赐良机，魏国又怎么能错过呢？”

    礼部侍郎王修齐连声附和：“此言大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川蜀自给自足，少与中原往来，若是与之结盟，于我魏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主管外交的鸿胪寺卿应和道：“吾观那蜀国来使们一片诚意，阆中君少年意气，赤子之心，突遭地动之劫，自然六神无主，若我魏国此时施以援手，救其百姓于水火之中，不仅能收获一坚固盟友，还能与蜀国互通有无，广布恩泽，德昭天下……”

    任众人舌灿莲花，铁公鸡的黑脸纹丝不动，一口咬定：“没钱。”

    “怎么会没钱？”魏王奇道，“孤从楚国带回的金银珠宝都堆满了库房。”

    “王上你也说了，是金银珠宝，不是粮食。”铁公鸡一脸冷漠，“金银珠宝，能吃吗？难道要我去当铺和柜坊钱庄换成铜钱，再去买东西吗？”

    金银从来都不是流通货币，市场上流通的一直是铜钱。即使是明都金陵这样的繁华之地，很多商铺们也不收银子，更别说金子了。

    这可是乱世。

    魏王被噎了一下，不以为意，接着道：“这几年收成很好，你不是说过，仓廪的稻谷多到发霉吗？”

    “那是我去年说的。”铁公鸡环视一圈，“诸位难道不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钱吗？一个楚国打下来，哪还有粮食？”

    说的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众人对财政的情况也有所了解，魏王正月凯旋议政的时候，铁公鸡就哭过穷，天天抱着账册上朝，幽怨的眼神看得主战派们心里直发毛。礼部想修整一下贡院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兵部想多支点费用添军备磨了好几天，天子想建个宫室更是门都没有……

    崔钟磬道：“有失必有得。楚国广阔丰饶，纵横八百里，如今尽归我魏国所有，国库很快就会恢复充盈的。”

    铁公鸡脸更黑了：“崔侍郎忘性真大，是谁说为了收拢楚人民心，免税两年的？免！税！两！年！”

    “是令君说的。”薛羚笑眯眯地插话道。

    叶冉躺着也中枪。

    王修齐忙为叶冉说话：“此乃无奈之举。楚悼王骄奢yin逸，大兴土木，楚人不堪其苦，民不聊生，如今国土易主，当然要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正是如此。”

    “令君深谋远虑，大善。”

    其他人纷纷赞同。

    铁公鸡冷哼一声：“所以现在一分钱都没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崔钟磬再接再厉，“挤挤总是有的。大不了少出点，十万贯。”

    “十万贯？！”铁公鸡毛都炸起来了，“你怎么不去抢柜坊？”

    “柜坊里也没这么多钱啊。”薛羚火上浇油。

    崔钟磬瞪薛羚一眼，好声好气地劝道：“等今年的税收上来了，我兵部的支出减少一半还不行吗？”

    “减少个屁！你说了算吗？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令君把整个仓廪都搬空了去打楚国！现在整个户部加起来都不到五万贯！还十万贯，哪来的十万贯？”姬昶越说越气，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吼得武将们都默默往后退。“现在才三月，田里的麦子还没有韭菜高，你让我从哪弄粮食给你？什么蜀国地动，关我屁事！”

    众人无话可说。崔钟磬硬着头皮道：“不是还有备用的粮食……”

    姬昶诡异地平静下来，问道：“崔侍郎知道麦子何时成熟吗？”

    崔钟磬心里瘆得慌：“……五月。”

    “哦。原来崔侍郎也知道五月麦子才成熟。还有两个月，我魏国吃什么？喝西北风吗？”铁公鸡变成了投石机，咣咣咣开始砸，“连备用的粮食都拿出来，万一发生蝗灾旱灾水灾，拿什么赈灾？万一吴越两国联手攻魏，拿什么养兵？万一发生叛乱，拿什么平叛？万一也和蜀国一样地动山摇，拿什么救济百姓？枉你还是王上的谋主，居然连居安思危的道理也不懂吗？”

    崔钟磬掩面，无语凝噎。

    如果言语可以杀人，他一定万箭穿心了。

    他这一败退，其他人更是束手无策。众人很是焦灼，又拿姬昶没办法。

    叶冉就是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迈进议事厅的门的。

    众人如蒙大赦。崔钟磬十分后悔上午没有拉着叶冉一起来，魏王庆幸刚刚唇枪舌剑之前派人去叫救星。

    “这是怎么了？工部刚试了炸药吗？”他赶来的急，面上微红，不疾不徐地玩笑道。

    投石机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叶冉：“令君你来得正好。蜀国发生地动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王上想伸出援助之手，诸位说的天花乱坠……”他滔滔不绝，中气足，语速快，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就算说上一天也不嫌累，“但是户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每年的账册都交给你看过，是真的真的没钱了。不是我一毛不拔，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我知道。”叶冉心平气和地微笑，“你说的有道理。”

    姬昶大喜：“是吧？还是令君明事理。”

    叶冉话风一转：“但是蜀国也得帮。”

    姬昶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去他娘的机不可失！”投石机爆炸了，“当初你说派人出使西域，打通河西走廊，好，派！结果呢？到现在人也没回来！后来你说开海运赚钱，好，开，然后呢？人也没回来！”

    崔钟磬听不下去了，辩驳道：“海运凶险，路途遥远，是人尽皆知的事，怎么能怪卿卿？”

    “好，这些都不怪他。”姬昶翻旧账的工夫一流，他是魏王最早的一批臣子，记性贼好，“九年前他说扩军增兵，八年前他说筑堤修路，七年前他说出使西域，五年前他说远征匈奴，一年前他说攻打楚国……哪件事不要花钱？你们只看到明都繁荣昌盛，王上百战百胜，却不知道这样的繁荣昌盛、百战百胜，都是要烧钱的！打一个匈奴，就打完了所有的家底！好不容易喘口气，又打楚国！打打打，你们就知道打！现在钱粮都打光了，我看你们怎么打！”

    叶冉听完姬昶的控诉，竟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的都对。”站在户部侍郎的角度，每句话都没毛病，很有道理。“打仗确实烧钱，我也不想打仗。上次看到户部的账册，我也心疼得很。”

    见他替自己说话，姬昶反而愣住了。

    叶冉温和地笑道：“所以此次援助蜀国，就不花户部的钱了。”

    众人皆是一愣，姬昶半信半疑：“不花户部的钱，花谁的钱？”

    叶冉道：“那些战利品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些粮食。明都各大粮庄米铺的存粮，匀出一半来就足够赈灾了。”

    “这样不妥吧？”王修齐首先质疑道，“商人逐利，他们未必愿意割自己的rou。”

    “不是割rou，而是买卖。”叶冉解释，“库房里多的是琳琅美玉、名剑孤本、灵丹妙药……只要你想得到的宝贝，几乎都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诱饵，自然不愁鱼儿上钩。”

    “只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