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1页)

    白天仿佛一眨眼就结束了，太阳落山以后，月亮从天幕边缘向中间爬升，也愈发清晰。一些只在晚上开门的街市逐渐热闹了起来。

    “就是前面那家？”姬千华特意换了身宝石红的衣裳，下摆和袖口还用金线绣着团窠卷草对雁的纹样。墨玉则是一身黑色劲装，为了掩人耳目，还套了件墨蓝色披风。

    “对。”墨玉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但是？前面那里是青楼？”姬千华大为不解。

    “根据青玉和我的调查，他们销售五石散的地点确实是这里。”墨玉再次作出肯定的答复。

    “行，那我们走吧。哎，等等。我这一身没有问题吧？”姬千华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紧张。

    “没有问题。主人，您很好看。”墨玉平常都是低垂着眼帘，但姬千华问他这个问题时，他难得抬眼，细细打量过姬千华的眉眼，看那张让他一见倾心，尔后魂牵梦绕多年的脸庞。

    “不会有人再比您好看了，主人。”他只要看向他，就会因为那双深紫色的眸子而失神。

    他记得做这身衣服的布是在哪里买的，也记得姬千华当时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他觉得太艳了，但是自己说他穿了一定好看，再加上姬千华的父母也觉得姬千华也应该有一身这样的衣服，姬千华才勉强同意。

    “您喜欢这一身衣服吗？”一开口，墨玉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哑。随语言一同表达出的，还有自己丰富的情绪。他心里一紧，试图把这股情绪收回去，但是有些感情压抑太久，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姬千华也感受到了墨玉复杂的情绪，他有些讶异地看向墨玉——那双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睛在各色灯光的衬托下亮晶晶的，琥珀色的眼瞳更显剔透。

    眼中是有泪水吗？一时间，姬千华的视线中只剩下墨玉那双眼睛。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墨玉拭去泪水，却很快又被一旁的吵闹声惊醒，眼神慌乱的挪开。胳膊拐了个弯掩饰般地摸着布料和刺绣。

    “虽然……我觉得这个颜色太艳了，但是穿上以后不得不承认，很适合，真的太合适了。”姬千华有点记不清这衣服是怎么来的了，他自己肯定是不会选这种布料，父母一般也不会强行替他做选择，如果他不喜欢就不会买。那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下了最后的决心呢……？

    墨玉清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平静：“您觉得合适就好。毕竟我们是去逛青楼，您打扮招摇举止随意就没那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姬千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墨玉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姬千华似乎有点局促，但他不想让墨玉察觉到这种情绪，可脚步还是诚实地迟疑了起来。

    眼看着这短短一段路走了比以往多好几倍的时间，墨玉忍不住问：“主人，您……是还对计划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姬千华本来还一脸疑惑，看到墨玉的眼神一下子明白过来，略带恼羞成怒的语气道：“我只是没去过青楼而已！没进去过怎么啦！怎么这么看我！等等，墨玉，你现在胆肥了是不是？”

    “没有！属下没有！”墨玉连忙否认。但事实上，他跟姬千华相处的态度在到云霄城以后确实在逐渐改变。之前在阁中，他时时刻刻谨记自己和姬千华的身份差距，身上还要背负着影卫条例的枷锁。而此时，在故乡，相伴在故人身边，远离了阁里那位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姬海蒙，他说话，行为都下意识地更随意了。

    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姬千华的态度也变得随意了很多。

    就好像……两人还是当年初遇时“我买下你，是要你所有的爱，我也会把我所有的爱给你”，是后来立下“相伴一生、永远不分开”，是每晚在一起睡觉之前都会发誓“绝对不会离开对方”的模样。

    “那怎么，你去过？”姬千华不服。

    “属下……属下真的去过啊！”墨玉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什么时候去的？登记册上竟然没有记录？”姬千华详细看过登记册上墨玉所有的信息。在影卫营中训练时，姬海蒙严格控制所有人的行动，绝不允许踏出营地半步。后来他直接做了自己的贴身影卫，离开琉光阁的记录更是只有出任务。难道……他是趁出任务的时候……？

    “属下有几次任务地点就是青楼啊？”墨玉大为不解，姬千华反应这么大干嘛？

    “哦。”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姬千华连忙转移话题：“那好，待会有事你开口就行。”

    “好的，主人。”墨玉应下了。

    两人终于肩并着肩，向青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