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1 (第1/1页)

    “诶！以瑞！”林佳苗怀里抱着书匆匆跑过来，肩上挎包拉链都没来得及拉，“你下午有空吗？”

    教室里人还没走光，闻以瑞往后退了几步让出门，就跟本来要一起吃中饭的舍友分开。林佳苗只比他矮了半个头，但现在因为靠得太近，她不得不抬起头跟闻以瑞对视，本来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加圆溜溜，虽然摆出一副让人不太好拒绝的表情，但闻以瑞无法不拒绝。

    “我吃完饭正好要留在食堂兼职，应该是没空了。怎么了？”

    林佳苗肩膀瞬间垮下去，垂头丧气：“本来说下午要来搬物资的人突然不来了啦，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搭把手的。”

    “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空。”闻以瑞说完之后就发现不合时宜，早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了。

    “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忙你的，我自己多去问问。”

    林佳苗重新振作起来，反过来催闻以瑞赶紧去食堂，不然排队要排掉半天。他点点头往外走，幸好曹茂还在走廊上等他，没等曹茂欲言又止的表情发挥出什么大作用，闻以瑞先问：“林佳苗说下午缺人去搬物资啊，你去不去？”

    曹茂脑里几个灯泡闪来闪去不知道该说哪一句，干脆把所有内容都压到一句话去：“你不去？不是顺路吗，新生杯三轮，我们院篮球队不是进决赛了吗？”

    闻以瑞才想起来他没跟曹茂讲，决赛时间跟兼职时间冲突，老板那边是很好请假啦，篮球队非得他到场，可是闻以瑞想，自己训练都没参加过几次，反正也没排到他替补，多跑这一趟怎么看都很亏。篮球队的队长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却很强硬，他发消息来告诉闻以瑞：如果这次不来那就要退队咯。轻轻一句话让闻以瑞担心半天，生怕对自己的大学生涯造成巨大伤害，他一连给曾志永去了好几条消息，结果只让曾志永被逗笑。

    闻以瑞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平白无故被曾志永笑一通，他病急乱投医，也去问柯予，等到消息刚发出去就后悔了。而且他根本不敢被柯予知道自己在兼职，每次聊天都遮遮掩掩，那天发出去的也只是孤零零一句【塔塔你说，我要不要退掉篮球队啊？】而已。

    问出这种话的时候分明心里就已经有选择了。闻以瑞在收到弟无条件支持的【累的话就退吧！】才算舒心，于是今天出现在兼职的店里，基本也是得益于此。他换上工作服的前一秒手机上还在弹柯予的消息，连老板走到他边上都没注意，他吓了一大跳，立马往后躲了躲，避开了老板一小段距离。老板大方得很：“你整点再上工，还没到工作时间。跟你弟聊呢？”

    闻以瑞大一开学没多久就在这家店工作了，闲下来就跟老板说说话，不出一天他家底都快被东北老板掏得七七八八，好处当然也有，老板见他不容易，悄悄给他提了两块钱时薪。闻以瑞嘴上说没事没事，找到机会就把手机收起来，柯予的消息总是来得又急又密，回起来劳心又费神，正好现在可以当做没看见。他顺手拿了袋薯条上油锅。

    “我记得你弟上高二？是吧。”

    薯条滋滋冒油，闻以瑞刚来的时候还会馋，现在差不多免疫了也还是会偷吃刚出锅的薯条。他颠了颠滤网：“对呀。”

    一提到塔塔他就情不自禁想炫耀：“他刚刚就是跟我说，这次考试考到年段三十了。”

    “了不起啊！一共多少人。”

    “七八百吧。”

    “我的妈啊，那么聪明。”

    “而且他也很听话，很乖，很让人省心。”

    过了中饭的高峰期来光临的人就变少了，下午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偏偏让闻以瑞碰见好几个同学。他人缘好，跟身边人相处得都不错，自然谁来都要逮着他说点话，无非是要多装点薯条多放块鸡块，老板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闻以瑞有点狐假虎威似的，手一抖，让每个客人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每到这种时候就想念挫冰，回家车票四百块，不到寒暑假根本舍不得回去。吹海风、打龙眼、晒花生，还有一碗满满料的挫冰，闻以瑞盯着油锅里的泡泡看的时候，往事的回忆好像跟着泡泡一样破掉了。柯予的消息跟这些泡泡也一样，好像只要不理会的话就会破掉，然后消失，最后闻以瑞就能当做没有看见一样选择不回复。

    他想要那么做，最后只是在拖延泡泡破掉的时间，虽然觉得在找到正常的、跟弟的相处之道之前冷落他好一点，但因为更不想让柯予觉得难过，所以还是回复了。

    宿舍里只有他的床装了床帘，躺着眼睛发酸，只好靠着墙把腿曲起来坐着，闻以瑞觉得还不够，把被子也裹到身上，检阅般一条一条回复下午错过的柯予的消息，神情比解题还认真，检查的次数比考试时还多。怎么就那么严肃呢，闻以瑞累到大喘气，正准备下床找口水喝，床帘突然被掀开，露出曹茂的脸。

    闻以瑞警惕地皱了眉，没敛脸上的怒色：“说了好几次不要不打招呼就掀我床帘。”

    “就许你住单间不许我来串门啊。”曹茂完全没放心上。“超哥排球队今年拿冠军聚餐！没吃完的给我们打包回来了，你吃不？”

    “我不饿。”

    “鸟胃！”

    柯予从书桌前换到床上坐，哥床上总是铺好床具，都是柯予来换，他有时也去睡哥的床。现在也抱着闻以瑞的枕头，等闻以瑞的回信，其实也想给哥打电话的，但是怕吵到哥休息，这样的时间对他来说有点煎熬，但又有点幸福。哥迟迟不回，柯予失落，打下【哥你是不是睡了】又删掉，明知道闻以瑞不会那么早睡的，这话问得也太刻意，所以没有犹豫地打下【我好想你啊哥】，然后把手机放下。

    他用的是闻以瑞的旧手机，手机屏保一直是来孔雀给他们拍的一张合照。那时候弟小小一个，哥也大不到哪去，就在孔雀家的后院庆祝柯予小学入学，哥站在弟身后，像摆弄玩偶一样举起柯予的手跟他一起比了一个“耶”，而弟笑得一脸幸福的傻样。

    屏幕一量，消息弹出来，柯予凑前一看，闻以瑞前面好几条消息都还没轮到回，但先来了一条【我也想你的】。柯予闭上眼睛，抱着枕头轻轻躺在哥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