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种_赵瑗相隔蓬山一万重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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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瑗相隔蓬山一万重2 (第3/3页)

音忽然停顿住了,看起来并没有找到让杨佑背叛赵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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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讷松出一口气。

    “大王说的不无道理,然而这些都是基于官家不在宫中的猜测。杨同安是官家心腹,在官家还是大元帅的时候就贴身保护,十八年来宿卫警惕,他实在没必要依附秦枞。也许秦枞这样激将大王,就是为了让大王关心则乱,冲进福宁殿去,惊扰官家清修。”

    “不。”赵瑗的面色趋于平静,“杨佑忠于官家没错,可他绝不希望我成为皇子。”

    史讷的眼睛睁大,带有一些狂喜:“官家圣断已定了吗?”

    按理来说,赵瑗被送进宫中,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正式成为赵熹的嗣子,通俗来讲,就是要先变成皇子,再变成太子,最后变成皇帝。

    他从五岁入宫,到今年十八岁,十三年过去,还没有走出第一步。

    因为赵熹在犹豫,在决断,他并不老,还是一个有可能生出儿子,再把他抚养长大的年纪。

    可这样天大的好消息也没有让赵瑗动容。

    史讷听见面前这个年轻人有一点虚浮,甚至带有一些痛苦的声音,他天生喜相,令人望之可亲,因此失落的时候,像极了一只被雨淋湿的羊羔。

    “官家闭关前,曾经召见过我,说及我的婚事。他说已经为我选好了一名新妇,等他出关以后,就让我们相见……他还带我去看了新妇要乘的厌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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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翟车?”

    史讷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赵瑗的嘴巴这么严,如果不是皇帝可能有了意外,他也许都不会把这事说出口,这嘴巴是蚌壳做的吗?厌翟车,皇太子妃所要乘坐的车驾!赵瑗的新妇坐厌翟车,那他不就是皇太子了吗?

    “大王知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

    “官家没有说。”赵瑗摇摇头,“这并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这代表赵瑗将要有一个妻族的保护!

    史讷有一些着急,更有一些喜悦,可赵瑗在他兴奋的火苗上泼了一盆冷水。

    “重要的是,官家如果属意我……做他的儿子。”赵瑗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从五岁那一年,就把自己当成了赵熹的儿子,可梦想实现,他又有一点恍惚,“杨佑是绝对不会乐见的。”

    一切都通了。

    皇帝终于把胜利者的桂冠放在了赵瑗的头上。赵瑗和秦枞势如水火,秦枞必然会做出反应,而对于张婕妤来说,赵瑗和赵璘都是她的养子,她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坐收渔利。皇帝闭关是他们的天赐良机。

    杨佑,最关键的,最不可能背叛赵熹的杨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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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同安效忠官家,官家属意大王,他更应该周全保护,怎么可能去帮助秦枞?”

    “他不是帮助秦枞。”赵瑗说,“他只是不想见我登基。”

    “六年前的除夕夜,官家叫他去大理寺赐死……”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似乎需要巨大的勇气,赵瑗的舌头和牙齿一下子僵硬了,甚至有一些发抖,“那天,我跟在他后面,他发现我了。”

    史讷屛住了呼吸。

    建炎十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夜,临安城下了一场雪。

    那是赵瑗平生头一次见到雪,很薄很薄的一层,脚踩上去,白色就趋于透明。

    赵瑗穿的很单薄,脚上是一双单鞋,身上也是寝衣,一看就知道是假装睡熟以后偷溜出来的,风雪吞走了他的声音:“杨相公!”

    他拦在马车前呼喊,十二岁的少年有多大?赵瑗只记得那马很高。

    杨佑掀起帘子:“羊哥?”他跳下马车,环顾四周:“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来了?官家知道吗?”这却是废话了,他怎么看也不像是获得皇帝批准出宫的样子。

    他要去抱赵瑗,赵瑗的一双鞋都湿透了,贴在脚上,脚踝僵住,泛着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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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赵瑗没有让他抱,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杨佑爬上马车,掀开帘子。

    马车里躺着一个男人,双目紧闭,赵瑗的脚没有感觉了,他扑在这个人身前,触摸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

    杨佑很快就追上来,要把赵瑗抱离这里:“我叫人送你回宫,这事情我不告诉官家,就当我没见过你。”

    赵瑗喃喃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杨佑说:“官家要我带他去哪里,我就带他去哪里。”

    赵瑗说:“爹爹会后悔的……爹爹会后悔的!”

    马踏在雪上,不安地晃动,车驾内并不平稳。

    杨佑蹲下来,和成年人一样跟赵瑗对话:“羊哥,官家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后悔。”

    快七年过去了,赵瑗的脚踝又开始僵硬、麻木,他没有告诉史讷那个惊天的秘密,只是说。

    “如果最后登基的人是我,就代表官家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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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瑗走下座位,他和史讷正在密谈,因此门窗紧闭,屋子里也没有一个侍从,也许是空气长期不流通,赵瑗的心跳如擂鼓,脸上也泛起了一点闷红。

    他打开了一扇门窗,新鲜潮湿的空气回旋进来,带有一股黏腻的花香,远方的树下,杏花如雨一样洒落。

    他纠正史讷。

    “杨佑并不是从元帅府开始陪伴官家的。官家在应天府登基以后,又向南巡幸扬州,他是那个时候才开始贴身保卫的。”

    大雪掩埋了一个人的痕迹,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所有人都沉默。

    “在官家登基以前,保护他的人,是……”

    好难说出口的名字,湛蓝的天,雪白的杏花,拂面不寒的微风,血泪混合的除夕夜,赵瑗在这个人和赵熹的陪伴下,拥有过一段最快乐的日子,即使这些日子很短暂,因为这个人总是不在临安城,他急匆匆地来,又走,像一阵风,吹向中原大地,吹过市井坊间,在吹过黄河的时候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传唱他的名字,所有人又闭口不言。

    “是岳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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