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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检查 (第1/1页)
头顶的天花板不算陌生,病房都还是上次来的那一间。 陆成渝往旁边一瞥眼,没见着伍相旬,倒看见个穿了白大褂的beta,扣子严谨地从头扣到尾,手上托了块垫板,看笔头活动的架势想必字迹应当颇为龙飞凤舞,分明知道他醒了,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小昭。”单人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成渝下意识叫了一声。 那支繁忙的圆珠笔顿了顿,随后被卡进纸边。 “别瞎套近乎,”司徒昭说,“跟你熟吗?” “司徒医生。”陆成渝好脾气地改口。 司徒昭依旧没应,站在床边皱眉看他,眼神凝重审视,搞得陆成渝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对别人的注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司徒昭作为秦信的朋友,勉强也算得上八年前的故人,对陆成渝来说自带三分面对秦信时的心虚和不自在。 “送我来的人呢?”他委婉地问。 “走了,”司徒昭抱臂冷冷道,“去上班了。怎么,还想让日理万机的太子爷给你陪床?” 陆成渝笑了笑,没说话。 司徒昭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油盐不进的年少轻狂时期,那个时期的陆成渝看着随和,其实脾气一般,但如今他话里的讽刺都到了这份上,陆成渝依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他的主治医生不是司徒昭,只是恰好那人现在有事,司徒昭来替一下。公事公办地询问记录了情况,把注意事项嘱咐了一遍,完事儿就出去了,别的也没什么话好说。 他跟陆成渝说秦信走了,是骗他的,实话他说不出口,嫌丢人。 作为院长儿子的一点特权,司徒昭单独有一间办公室,他那有点骨气但是不多的发小从把人送进医院起就征用了这处,连着几天寸步不离,却不往病房里去,顶多趁晚上在外边看一阵。几天下来男男女女的Omega小护士都爱往他办公室跑,进门见着秦信装模做样地问一句“呀,司徒医生怎么不在”,然后顺理成章地跟秦信搭话。看在每天都有秦信请的大厨做好了饭送过来的份儿上,司徒昭才勉强让他留下了。 问题出在第三天晚上,司徒昭忙到八点多才有空歇口气吃饭,揭了饭盒就看见两种洗好切块的水果,左边黄澄澄,芒果,右边红艳艳,草莓。 今晚正好值夜班的司徒昭:……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扣回盖子,两根手指捏着飞奔回办公室,没找着秦信,又以同样的速度飞奔去陆成渝的病房,那一盒水果彭地撂在床头,把无所事事自己跟自己翻花绳的陆成渝吓了一跳。 司徒昭一刻不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心中默念了一路无意冒犯厄运退散,临出门才跟一头雾水的病患丢下一句:“别乱动,你没法吃。” 陆成渝:“?” 那你放我这儿干什么?望梅止渴? 可惜他如此迅疾的处理依然没能让夜班之神显灵,一晚上接了八个喝酒喝到胃出血的,三个腹泻快脱水的,一刻都没歇着,另一个同事人都快疯了,破口大骂肯定有人犯了忌讳。司徒昭默默地扭过头。 不敢吱声,根本不敢吱声。 直到天边微亮,他才如游魂一般带着浑身弥久未散的怨气飘上行军床,倒头便睡。 早上八点半,挂着黑眼圈坐进诊室,对面就是罪魁祸首,的老板。 “他怎么样?”秦信问。 “你都问了八百遍了,”司徒昭趴在桌子上,声音从手肘底下闷闷地传出来,“情绪稳定吃好睡好,天天自己跟自己翻花绳,要么就打消消乐,死不了的都不叫大事儿,出院之后好好吃药吃饭,少吃辣的性寒的重油重盐的,最重要的是别再喝酒了,不然下次再进医院就不是急救是抢救了。” 他和颜悦色地说:“行了吗?没事儿快回去批折子吧宝贝儿,再妨碍我睡觉我就拔了姓陆的葡萄糖。” 秦信:“……”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还有……”司徒昭掐了一下眉心,“你那兔子,我这两天忙没时间照顾,寄养在蓝医生那儿了,你找时间去接回来吧。” 司徒昭明里暗里追求蓝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似乎一直也没什么进度。 秦信站在门口沉吟片刻,司徒昭还以为他终于要关心一下好兄弟的漫漫情路,结果他说:“如果一个Alpha,突然没有信息素,也没有发情期了,但腺体没有外伤,体检结果依然是Alpha,是什么原因?” “不可能吧,”司徒昭想也不想地说,“Alpha两大性征都消失了,那不就是beta了。” 他狐疑地问:“你说的是谁?” “没什么。”秦信说,“走了。” “其实理论上来说也不是没可能,”司徒昭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是内科医生,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颈后腺体科可能见过。” 秦信又停住:“怎么说?” “腺体废掉了吧,”他通俗地讲,“不会改变第二性别,但是由腺体带来的性征会消失,就是你说的信息素和发情期。” “一般做过腺体摘除手术之后就会这样,腺体完好的情况下出现这种状况,那我建议去腺体科做个检查,虽然医学都是相通的,但没数据我也不敢揣测。”司徒昭摊开手。 秦信握住门把手,低声问:“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对身体。” “嗯……”司徒昭沉思,谨慎地回答,“看哪方面吧。” “你知道颈后腺体是有独立的一套免疫系统的,一般来说它出现问题不会影响其他部位,起码生命健康不会被影响。” “但是对一个Alpha来说,失去分泌和接纳信息素的能力意味着什么,你好歹当过几年Alpha,应该比我这个Beta清楚。” 司徒昭说:“意味着他没法标记任何一个Omega。” 他顿了顿,上下扫了一眼秦信,补了一句:“也无法被标记。” 他把话摊开了说:“如果你说的这个人是陆成渝,那只能说,这是个好消息,老天都觉得你俩不合适。” 秦信是Alpha的时候,陆成渝也是Alpha,Alpha之间天生相互排斥,他俩在一起只要有任何一方被信息素和天性激怒,学不会收敛忍让,都只有两败俱伤的结果。 司徒昭以为他跟陆成渝会因为互斥分开,在什么都没发生,没开始讨厌陆成渝的少年时期,还为好兄弟的情路担忧过。 后来秦信三次分化成了Enigma,看起来好像把最大的阻碍解决掉了。他有了标记Alpha的能力,但陆成渝又变成了一个无法被标记的Alpha,巧得像命运开的玩笑。 这些年司徒昭冷眼看着,慢慢想明白,第二性别在他俩之间从来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阻碍横亘在血淋淋的十八岁和沉默的七年里,谁也不敢释怀。 他旁观者清,早就看明白秦信把绳子牵得再紧都没用,绳子的另一端是断的。 他觉得这个道德底线过高的发小做不出强迫人的事儿来,但陆成渝无法被标记并且诱导出三次分化还是让司徒昭有点庆幸,他俩还是Alpha的时候秦信就一副没他不行的不值钱样子,真要标记了那还了得。 “如果,”秦信顿了顿,道,“如果强行标记并且失败了,他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司徒昭意外地抬起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从胸腔中舒出半口气:“理论上来说不会……去腺体科做个检查吧,我给他安排。” “好。”秦信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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