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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3页)

们歇歇脚再领去送死的仁慈!哪怕是畜生也不会越训越傻吧,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培养得这般糊涂!换成个最下等的营房里不识字的小卒,也未必作出这样不可救药的判断!还是说到头来你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丢了?”

    倘若这淬了火似的字句没有钉入埃格伯特发木的肺腑,剜去思维的最后一丝活络,不用等奥德里奇斥责完,他就会同过去那样强忍声泪俱下的冲动,卑微地匍匐在发作的父亲脚下乞求宽宥。可他只微微张开嘴,合上,又张开,如此反复着这看上去呆傻可怜的过程。尽管心智无力搜罗出应对的言语,意识却在不住地喧哗;这喧哗愈演愈烈,越过本人的控制,翻滚着涌上来挣脱了舌尖:

    “您刚才探视过的伤员,都是着实熬不住了才来求我的。不,甚至还不是直接来自他们的请求……起初,他们冒着最精良的战马赶起路来都吃力的暴风雪没日没夜地走,没有足够御寒的衣物,伤病、饥渴、疲劳却一样不少……有人走不动了,就由旁边的人架着走,直到这些曾有余力照料别人的也衰弱到要靠别人照料。军中不再骑马了,马匹用来运送情况最严重的伤病员,但减少不了每天都在发生的掉队和伤亡……前几天,有个部下豁出去似的来请愿,同来的士官搀着歪歪倒倒的同伴。他说他手下死伤尤其惨重,并且再也不忍看到这些忠诚而顺服地跟随我——跟随陛下您的士卒,接连被弃尸荒野了……就在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我,能不能给伤患一些休整的余裕,说‘他们会珍惜您的恩典,用省下的体力撑到援兵到来继续为您效劳’的间隙,那个伤者就从搀扶他的胳臂间滑落下去……搀他的人一脸木然,像压根不信请愿能改变什么的漠不关心……陛下,我知道我搞砸了,但我发誓,”埃格伯特语气急促起来,“陛下,我发誓,我是真的想多保全些本能够生存下来的战士……到这一步全是因为我无能,可我绝没有草率对待任何人的性命……没有半点随随便便打发谁去死的意思!”

    “保全你统领的战士是你的本分,光凭你的心软可称不上保全了他们。”奥德里奇全然不为埃格伯特的这番倾吐所动,“你仅仅是押上所有人的命去赌罢了。就当你那个同样心软的部下是情有可原,毕竟他能考虑的也就是他手下的安危。而你,左右的是全军的存亡,下的是处在你的位置上绝对不能下的赌注。”

    “……如您所言,我确实负有不可推脱的罪责……”埃格伯特空洞地喃喃道,“也明白无论如何不应当这样做……也许经历过几次就会心安理得了……我只不过还不太习惯,‘不值得赌伤员们的生还’……”

    “没有人真正因为你的冒险得救!那些伤员有口气在,更多是靠侥幸而不是你的决定,反倒是其余的人也被你拖入了险境!你剩下的补给还能维持多久?这里有的是可用来牵制援军的屏障和手段,敌人都用不着花力气亲自对付你,你认为耗下去人是会死得更少还是更不悲惨?要是你的怜悯不能帮你清醒地决断,就把它给我收起来——”奥德里奇深吸了几口气,徒劳地试图压制住行将决堤的愤怒,“你放纵的不是善,是罪。”

    父子间再次陷入了缄默,但比起方才在营外的要短。在从奥德里奇起身到行至他面前的间隔中,埃格伯特尚来不及恢复思考,纯粹出于身心里被唤起的条件反射式的恐惧后退了一步。太大胆了,一个沉重的耳光迅速提醒了他。埃格伯特刚略一转动被扇得歪向一边的脑袋,第二记掌掴便迎了上来,接着是第三、第四记。扬起的手在半空中不曾静止或放下,巴掌甩过一侧脸颊,又顺势给另一侧补上相同的待遇。巨大的震荡感吞食了埃格伯特,随之而来的有自鼻腔漫开和嘴角渗出的温热,他尝到血的滋味。

    “看来是好久没收拾过你了,”奥德里奇说,“滚出去叫卫兵来。”

    “父亲……”虽然头面部一涨一涨地弥散着眩晕与烧灼,埃格伯特却如梦初醒,觉察出他将父亲触怒到了何种程度。责打本身是再寻常不过的,在埃格伯特的成长中犯错要挨打这点成立得并不比吃饭喝水更不自然,但奥德里奇施责时有两条不说出口但从未违背过的原则:一是不打脸,二是不让侍从动手。如今它们被一并推翻才是造成埃格伯特全新恐慌的缘由,父亲火气再大打他再厉害的时候也没这么陌生。总以近乎淡漠的高傲示人的王子四肢着地,跪伏在似连那上面最微弱的光泽都能主宰他命运的靴前,“……陛下,您一向怜惜我……您别让卫兵动我……我认罪,您怎么发落我都没资格多嘴,只求您像往常一样亲自罚我……陛下,我是不配再求您什么,可只有这个……只有这个……”

    埃格伯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像个溺水的人盲目地拼命去够父亲的腿。奥德里奇的靴尖一挑把他踹翻,他忙不迭地爬起跪直。没有拳脚接踵而至。

    “裤子脱了,趴那儿去。”奥德里奇喝道。

    埃格伯特打了个寒颤,觉得轻松的同时,熟悉的羞愤与不安也在胃肠里蠕动。很幸运了,父亲终究是对他网开一面。埃格伯特对自己说着走到行军桌前。他解开腰带,任马裤松垂下去与湿漉漉的裤管堆叠在一起。脱衬裤时手指变得更不听使唤——这身象征着作为成熟的王室后裔,与之相称的责任和荣光的装束,同他与剥了裤子挨罚的顽童无异的窘态形成对照,成倍地放大了先前那点渺微的安慰没能打消的不安。待埃格伯特的臀腿被彻底包裹在霜气中,奥德里奇简短的话音在他身后响起:

    “皮带。”

    “……哎?”埃格伯特愣了愣神,随即醒悟过来,尽可能恭敬地把他那条缀有王家纹饰的精美束腰皮带递给父亲。父亲刚到时所持的马鞭在脑中一闪而过。埃格伯特在心底里苦笑一声,弯下腰,双手撑在桌子上抬高裸露的臀部。想到即将受责的部位像焦点一般展示给父亲的瞬间,他不由得眼鼻发酸。

    奥德里奇一言不发地看儿子摆好挨打的姿势,时光的煅铸在其身形上留下的痕迹,即便在晦暗的烛火中也一览无遗。修长大腿隐约显现出的坚实精悍,糅合圆润臀瓣残存的孩子气的rou感,使奥德里奇想起往昔责罚儿子的情景,一幕幕拼凑出从挣扎哭闹到极力隐忍的转变。他受到了些许触动,但还没到引发恻隐之心的地步,便被对儿子外表掩盖下的不长进的恼怒占了上风,促使他抡起皮带挥向突出的双丘。

    “唔——”纵使有所准备,埃格伯特仍被鞭打的力道震得晃动了下腰身。不偏不倚砸在两片臀rou正中的皮带,像在最饱满处生生凿出一道沟壑;随后的几记抽打则有如陆续往里填充的炭火,以直抵骨髓深处的热辣劲儿,缓慢而持久地炙烤着他的皮rou。不时拂过伤处的冷风并未减轻来势汹汹的疼痛,反而像无数根冰针,扎得每个毛孔都充斥着难受的刺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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