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起义 (第2/3页)

圣子殿下的下午茶差点滑落，腰间的神剑看阿斯兰这番不争气的模样，“嗡嗡”震鸣几声，满不在乎道：

    “你这么在意干什么？不当骑士了不是更好？若是担心钱的话你可以放心，小气额不，小心眼……不、不对，好吧，那个对别人很友善对老夫格外冷酷的圣子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的，也许这辈子你花都花不完。”

    一大笔钱？

    分手费？

    阿斯兰看了一眼不小心吐露真心话然后自暴自弃的神剑，淡淡地威胁道：

    “若我不再担任骑士职务，会将你还给殿下，而殿下必会将你重新封印。”

    神剑沉默了，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新认的主人对自己说出和那圣子一样冷酷的威胁话语，愤愤不平地用阿斯兰听不懂的古老语言怒骂几句，然后怒气冲冲地在剑鞘里颤动几下拧紧搭扣，似是在让阿斯兰别来打扰它。

    但经过神剑这一通打岔，阿斯兰平复心情，终于可以在不撞到廊柱的情况下平安无事地走到圣子殿下的书房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屈指轻叩房门，道：

    “殿下，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阿斯兰就屏住呼吸，静待屋内动静。

    “进来吧。”

    当听见那清朗的少年声线从屋内传来，其间情绪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阿斯兰松了一口气。他走进书房，反手关好房门。抬眼便看见白卿云正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手执一只魔纹闪亮的羽毛笔专注地处理公务。

    白卿云银色的长发用一根浅蓝色的丝带随意地编在身侧垂下，在下午淡然悠久的日光中如碎流银。白色的日光自侧面高窗映入室内，似一根剔透发光的丝线勾勒出他侧脸清泠优美的轮廓，寒玉般的肤色几乎要溶入光内，他的侧脸就像是沉入一潭银光摇曳的清潭之中，水色澄明，如秋月渊清。

    阿斯兰注意到当白卿云垂眸凝视桌上公文时，此时的角度显得那霜白的睫毛格外纤长，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小地颤动，似微风拨动白鸟的羽毛。淡樱色的唇瓣微抿，姣好的唇线宛如蔷薇花苞那柔软多情的线条。

    阿斯兰一时之间看得入迷，他不自觉放缓了呼吸，似是连心跳的频率一并放缓，沉浸于这片午后透明琉璃般不真切的静谧之中，不舍打破。

    白卿云注意到阿斯兰进来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他抬眼疑惑地看向阿斯兰，见自己的骑士双颊微红，神色痴迷地看着自己，手中托盘上的粉色小蛋糕随着他因失神而歪斜托举的动作即将掉落。

    白卿云将笔搁在笔架上，饶有兴趣地提醒：

    “阿斯兰，小心手上。”

    阿斯兰猛地回神，低头就看到缪尔特地交代过一定要让圣子殿下品尝的新品小蛋糕已经滑落边际，命悬一线。

    他连忙想要摆正托盘，手忙脚乱一通堪堪使蛋糕保持住原来的模样，抬首就对上白卿云戏谑看热闹的眼神，阿斯兰的脸一红，身形僵硬地将托盘放在休息的圆桌上，动作机械地为白卿云新沏了一壶茶，双手被在哪身后，强装无事发生，艰难地背出缪尔交代他的事项：

    “殿下，您已经忙碌许久了，请您稍微放松片刻，这是缪尔阁下托我为您带来的他与厨师长新研发的蛋糕，奶油使用了橙花花蜜与覆盆子果干磨成的粉末调味，蛋黄可可内馅夹心添加了咸腰果碎，他希望您能尝一尝味道。”

    白卿云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用那似乎自带笑意的目光打量阿斯兰许久，直到盯得阿斯兰在这样的目光中越发不自在，表情再如何保持平静都难以遮掩那渐起的红晕，直差阿斯兰最后掩面而逃时，他才收回目光，慢悠悠地起身，踱步走到圆桌前坐下。

    阿斯兰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满心庆幸自己瞒过圣子殿下他偷看得痴迷这种丢脸举动时，就听见已经落座的白卿云笑吟吟地开口道：

    “你刚刚在看什么？阿斯兰。”

    阿斯兰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殿下的眼睛，他半跪在侧，小心地握住白卿云的手，低头温顺地亲吻那白皙的手背，道：

    “我在看您，我的殿下。”

    白卿云看着阿斯兰低头亲吻时，头顶几缕没有打理好的金发微微晃动，看着毛绒绒的，白卿云弯眼，故意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

    阿斯兰沉默片刻，他很想用最浪漫最优美的语句去夸赞圣子殿下的美貌，可他作为一名男性清楚同样作为男性的圣子殿下必不会高兴自己夸奖他的容貌，阿斯兰兀自想了很久，才红着脸道：

    “我在看您……您的唇瓣看上去很柔软，很好亲的样子。”

    他打量着白卿云的神色，小声补充一句：

    “看上去很甜。”

    这次换白卿云沉默了，他盯着阿斯兰的脸看，总疑心阿斯兰脸上的红晕都是装出来的，否则怎么可能一边露出这样羞涩的红晕，一边直接了当地暗示索吻？

    他看清阿斯兰面上的期待之色，微微扬眉，的确按照往常惯例，他在听了阿斯兰这番话后总会好心情地亲一下，不过这一次……

    白卿云对阿斯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在阿斯兰欣喜地勾起唇角时，态度柔和道：

    “那你可以多看一会儿。”

    阿斯兰：“……是，殿下。”

    阿斯兰突然意识到自己惯常的花招没有用了，他不知道是殿下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还是殿下正在为以后与他分开提前做准备，难道殿下已经开始计算分手费了？一时间心乱如麻，脑子里简直就像是塞进去几百只蜜蜂那般嗡嗡嗡闹成一锅粥，无数的想法在脑子里吵成一团。

    阿斯兰小心觑着白卿云神色，意外发现殿下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小心揣摩了一下语句，小声开口道：

    “殿下，您……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白卿云停下叉蛋糕的手，有些不明所以，完全没有理清阿斯兰的脑回路。为何只是偶尔拒绝一下阿斯兰的索吻请求，就被阿斯兰自动演化成自己要抛弃他的讯号？

    白卿云思考片刻，还是没有想明白，就听阿斯兰继续忧心忡忡道：

    “您也不要缪尔阁下与克尔克阁下了吗？”

    白卿云：“……”

    这和缪尔和克尔克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阿斯兰，认真询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阿斯兰犹豫片刻，直言道：

    “缪尔阁下说您如果成为皇室候选人的话，我就会被解除圣骑士的职务，而他们则会被您留在教廷内成为下一任教皇的侍从。”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握住白卿云的手，道：

    “他们不想与您分开，当然还有我，殿下，我也不想与您分开，我想作为您的骑士，陪伴在您的身边。”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白卿云有些好笑，他看着那双荡漾着忧虑与哀伤的蓝色眼眸，湿润得仿佛被一场冷雨淋湿那般可怜，心知自家骑士有着故意假扮可怜的嫌疑，可凝视那正不安地颤动的眼瞳，他倒映其间的银色身影如碎裂的水银珠般随着阿斯兰跌宕起伏的心绪游曳、碰撞，散落成蝴蝶鳞粉般细碎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