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绮丽而混乱的梦 (第1/1页)

    从皮肤腐蚀到肌rou再到骨骼。

    沾染上那团光后，如果没呢及时削掉那一块rou，等待受害者的是整个身体都被银白的电光吞噬殆尽。

    会被烧得干干净净的，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从天上降下来的光雨，不得不止住向前冲的势头，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地面上那厚厚的黑灰被也沸腾起来，甚至起了一阵不小的风。

    我难以理解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一只手扼住喉咙了一样说不出话来，我的眼睛疼得不行，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我甚至无法抬起手去将它抹开。

    我清晰的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唐忆德的生日。

    曜还专程把雌父与雄父接了过来，那一直怀疑我感情的雄虫都愿意在他的请求下来见我，替我和曜照看幼崽，他们的房子就停在部落不远处的一个花谷里，雌父还专门收拾了那一块地方，今晚我们一家都该聚在一起的。

    今晚我们一家都该聚在一起的。

    这是我的二十岁生日啊，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我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会发生这种事。

    为何只会存在于口头交谈中的战争突然就来了。

    触手将我高高举起，在相比地面更加安全的空中，我不停辨认那黑色的焦土上哪一处才该是家的方向，行走过无数遍的道路此时如此陌生，我认出了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曜还给我讲述过他独自在外闯荡时对它们的印象有多深。

    我不停朝着前方走着，轰鸣的飞行器又从头顶上飞过了两轮，那导弹都曾朝着我飞过来过，被我的触手折成两半，或是送回他的“家”去。

    混居星本就一成不变的景象在战火的洗礼下更找不出特殊之处了。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昨晚闹腾太久了，我的大脑其实还是在梦里，因为能量不够所以只能造出这贫乏的梦境。

    直到我看见雌父和雄父的房子的碎片，那被雌父装饰得很温馨的巴士只剩下一个焦黑的车架，不时有火苗窜出来，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

    刺激性的化学气体腐蚀着我的呼吸道，我不停呼喊着曜他们的名字，想要得到一声回应，却连回音都没有。

    我又向前走了一段，看着插在泥土里的那些熟悉的碎片。这一块是那个装甲车房的，那只雌虫是个暴脾气，却会耐心帮助我和曜照顾幼崽。那一块是军用大卡的，那个雌虫带着两个雌弟一起生活，每天晚会的主力就是他们。那一块是坦克房的履带…这一块…那一块……

    有的房子还留着大半个主体，但那被烧得焦黑的铁皮上有着清晰的抓痕，被炮弹犁过几遍的地面上还能看见一些挣扎的痕迹。

    我不死心的推开那一扇扇扭曲的门，门前空空荡荡的，门后也是空空荡荡的。

    我犹豫的报着部落里每一只雌虫的名字，就连今年刚加入的那两位的名字我也记得，但是只有我的声音，只有我的声音。

    腥咸的液体滑进我的嘴角，我躁动不安的把触手探进那些岌岌可危的房子里，搜寻每一处地方，地面上的铁片被我粗暴的掀起，就连有翻动痕迹的泥土也被我搅弄了一番。

    我的脚渐渐离开了地面，不知为何越升越高，我从半空中向下看着这片黑色的焦土，这一边的景色和另一边的景色并无区别。

    我甚至产生了自己已经触到了云层的错觉，甚至还在纯黑到土地上看到了别的颜色…红的和白的，它们还在移动，是幸存者？

    支撑着我的触手瞬间消失，我从空中直直往地面坠去，直到落在那红色的小点身边，那是一群把头都用头盔罩着的虫子，他们拖着一个巨大的白蛋，掉在地上的布袋里撒出一堆珠宝来。

    我看见了曜给我换来的那块紫色水晶。

    “你们…是平民？还是星盗？”

    我努力不让声音太过冷凝，那一堆穿红色橡胶衣的虫子们掏出武器对着我，脸上的表情让我有些恶心，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只能用标准语问他们，‘你们是虫族？’

    ‘我们才不是你们这种恶心的虫子！’

    看着他们那些下流的动作，我理解的点点头，黑色的触手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四肢贯穿，继续逼问他们，‘谁指使你们的？’

    他们的惨叫与虫族并无相同，用着自己的语言回复着我，我只能听清他们话里的愤怒与恐惧，别的没有更多了，我的耐心到边缘后便一个个戳穿了他们的头罩，用上一个个体的死亡逼问下一个的坦诚，可他们除了‘投降’和‘救命’这两个标准语说得标准外，其它的我则是听不清了。

    杀到倒数第三个时，另外两个个体不知为何挣脱了我触手的束缚，病态的笑着，拿那落后的步枪对我不停扫射，我没有耐心的将他们绞成血雾，那白色的光团却也从我的触手间炸开，一粒白色的光点落进了我的右眼，触手比我反应更快的将我的眼球摘除了，剧痛让我忍不住跌倒在地上，触手也狂乱的舞着，直到我发现当它落到那巨大的白蛋上，会“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

    我忍着疼痛走到蛋旁边着急的喊道：“唐忆德！远！献！你们在里面吗？”

    “呜呜，雄父！雄父！”

    蛋壳下有微弱的声音，我用语言安抚了一下蛋里的孩子，却在是否要打破这个蛋时犹豫了，我“看见”那些奇形怪状的飞行器们又要如蝗虫般从我头上掠过。

    绝望之下我用触手把自己和蛋缠了一圈又一圈，默默等着他们到来。

    我死死盯着天空，除了一道反常的紫光外并没有看到任何飞行器到痕迹。太阳几近落山的时候，我熟悉的虫族星舰从悬停在半空中，穿着黑皮衣的军雌在寻找幸存者时把我和蛋一并带回了熟悉的医院。

    原本空荡荡的医院在一天之后挤满了幸存者和伤患，我和蛋被安排进了地下室里。

    贾彦在出完任务后跑来看了看我，发梢都在向下滴血的雌虫不去处理伤口，反而自告奋勇给我更换了右眼的纱布。

    雌虫并没有说什么，他本来也不是这种好奇的性子，明天或者后天，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就都明了了。

    他不想说话，我却有话想说。

    我抢过他手上的镊子，掀起他的头发，为他清理那道几乎将他头皮掀起来的伤口。

    “贾彦啊…”我平静的说：“我好像做了一场绮丽混乱的梦……”

    “但现在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