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佐之男食用指南_潢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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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潢泉 (第2/5页)

 “是谁,究竟是谁冒犯了您,到底是谁胆敢在您的面前失礼!您在被白天黑夜一齐流放的世界里竖起鬼唯一的城,可他竟敢如此慢待您!!!”

    “……没有的事,我很好,你们不要多想。”

    容不得它们多想,第二天这位客人又来了。

    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问须佐之男可曾去过人间。

    没有,他摇摇头。黄泉没有日夜,我们不分四季。

    客人垂下眼,他说。

    “哦。在人间,现在是春天。”

    他递来一枝桃花,花蕊还停留着一点露珠。须佐之男用手轻轻拭去这颗珠子,于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荒?”

    他轻咳一声,了然道:“你又走神了。”

    ——第三天,也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荒在想什么?”

    初见的屏风被鬼母要求撤去,须佐之男猫似的手脚一缩,袖摆宽大的华服被撇在后边,仅着纯色里衣。

    他手臂撑在案几,越过小半个身子,看清男人的动作后“咦”了一声。

    “这是给我的?”

    这是一架小巧精致的神乐铃,一共三层,上中下分别坠着3、5、7枚铃铛。

    荒点点头,于是他接了,手指捻了手柄下方的带子玩。

    有了新礼物,须佐之男难得活泼的歪歪头,眨巴着眼睛说:

    “绿黄红白青五色,金木水火土五行。荒,铃铛上的‘五色续’少了两条,就是不齐全啦。”

    “……嗯。此物曾作我少时观星占卜之用,它是我的旧物。”

    荒轻应一声,手虚托在他的腰侧,生怕他磕碰了桌角。

    “我就猜这上边儿是你的味道。”

    须佐之男皱皱鼻子,故意夸张道:“还没有人敢把别人用过的东西给我,哼!”

    “……送给你,还要不要?”

    “要,要,要!当然要。哈哈哈哈……”

    他抱着神乐铃爱惜地蹭了蹭,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后倒在塌上笑得打滚。

    “神乐铃!荒,莫非我看你通身气派,又委实不是……不行啦!哈哈哈哈。”

    须佐之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被挤出来一点。

    他脚踩在榻上蹦两下,手举着铃铛在空中晃荡,清脆的铃声“叮咚”。

    须佐之男故意撅起嘴,促狭道:“不然只看这柄神乐铃——”

    “我还当黄泉又新来了绝世的舞伎,姿荣雅貌,便是又一位出云阿国呢。”

    说罢他一溜烟的跑进内阁,仗着荒不会生气,兴高采烈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又开始抖肩膀的笑。

    荒举杯喝了口香茶,听见他在里面憋笑得辛苦,唇角也不由得浅浅上扬。

    等到须佐之男闹够了,取出最里边的小匣,将铃铛保管好,才光着脚小跑出来。

    他一向不甚爱穿鞋袜,平时肯披件外套都是碍于众鬼眼巴巴的苦苦哀劝。

    黄泉没有日夜,鬼怪又不识冷暖,只知道灯烛咬上手指是痛,霜雪剜进疤口还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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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人和死者毕竟是有壁的,一众女官再仔细周到,到底是死掉的鬼,难免也疏忽了这茬。

    只有荒注意到须佐之男踩在不铺一物的砖板上,冷的脚趾都不自觉蜷起来。

    他闷声道了句罪,单膝跪地,不知从哪得来的帕子,隔着薄薄一面蚕丝,他单手捏住须佐之男的踝骨,让他一只脚踩在自己膝盖上。

    他慢条斯理的为须佐之男套袜穿鞋,好脾气的抬头。

    荒想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这人浑身上下的坏习惯,特别最爱嘴上应付。

    ……说了他也听不进去罢。

    荒顿了顿,垂下眼皮,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的解释了一句。

    “天冷。”

    “……哦。”

    “荒。”须佐之男低着头,看荒跪在地上给自己穿袜子,别扭的勾勾脚趾,也不好意思再调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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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又不晓得是哪里出了差错,只得磕磕巴巴问道:“那今天还可以出去嘛。”

    “可以。”

    须佐之男很少离开阁楼。

    黄泉是一座孤独的城,在神的血rou上建立。

    他在懵懂中醒来,世界一片黑暗,迷茫的鬼凄声哀嚎,他静静听了一会,突然说:过来吧。

    ……过来吧。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金色的血从手腕垂落,温柔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请到我这里来吧。

    雷霆劈啪作响,远方的怪物瑟缩一下,它们曾经是活着的人,鞭子、锤头还有铁钉,让它们又成了长角的鬼。

    可它们在风中嗅到了圣人的甜香,如梦似幻,在什么也没有的世界里是那么缱绻。

    迷失的鬼都找到了方向,它们甘愿温驯低头,跪在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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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

    ……是……母亲?

    须佐之男什么也没说,他轻轻闭上眼睛,声音低哑。

    “嗯。”

    一道白色的闪电当空劈下,风暴裹挟着雷鸣呼啸而来,金色的神力凝结在他的身周,像是一块流动的琥珀。

    属于他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转动,作为交换,命运恩许这些怪物一块土地。

    年幼的神明跪坐在地,金色的发丝是鬼怪无论如何也触碰不了的另一个世界,它们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没有关系,都到我这里来吧。”

    ——我在这里。

    它们是怪物,可从这一天起,它们就是被恩许生长在母亲血rou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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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再卑贱丑陋,为天地不容的它们,却有一滴神的鲜血是因为自己而落下的。

    目送着须佐之男离去的身影,即使知道母亲不可能真的离开它们,妒火也灼烧了属于鬼的嫉恨之心。

    庭院有一瞬都变得灰暗扭曲,特别当它们看见幼母脚上陌生的鞋袜。

    在他的身后——每一只灯笼、每一块地板都忍不住张开嘴角,皮rou在刹那间龟裂,“扑簌簌”往下掉,空洞的喉口仿若深渊。

    密密麻麻的尖牙拥簇在一起,它们用新长出来的舌尖勾了上颚,獠牙刺进舌rou,割出满口污血。

    它们毫不在意,只是一字一句,鹦鹉学舌:

    天、……冷?

    ……天,冷……

    不知过了多久,它们终于收整起自己的牙口,轻之又轻地: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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