潢泉 (第3/5页)

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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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冷】

    “……我是很少出去，毕竟没有荒帮忙，就我一个人的话。”

    万鬼至高无上的母亲，褪去华服，换上平常装扮，也不过是个才人腰高的小朋友。

    他和荒携手并立在一家杂货摊子旁。

    须佐之男一边爱不释手的摸摸这，摸摸那，一边不忘回头和荒说话：“——那一定会被发现的。”

    在鬼的世界，他简直就是一个会发光的超级大火炬，每一秒都在吸引着鬼朝他而来。

    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蛾子注定是要扑进火里的，独属于鬼的本能在蛊惑它们：过去，再过去，最后还要再进去一点。

    那是母亲。

    你一定，一定，一定要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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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母亲……”

    匆匆赶来的女官在最后一刻救下了须佐之男，她吓得浑身颤抖，后怕是潮水，埋到她的头顶。

    可鬼是不会流泪的，所以哪怕再痛苦、再惶恐，她最多只能暗哑着嗓子嘶声道：“请您……千万不要离开庭院！”

    “您会死的……您会死的——因为您会死掉的呀！母亲，母亲！您手无寸铁，没有防身的力量与武器。”

    女官护着他，把所有胆敢上前来犯的鬼怪撕成碎片。

    她的声音锋利如玄铁，痛苦的火焰把她淬得更加冰冷：“因为鬼怪都是些下贱的畜生！它们不懂收敛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我们一定会害死您的！”

    多么可笑，他是有倾天之力，却“手无寸铁”的神明。

    须佐之男被女官护着一路前行，在他的后面，是众鬼的尸骸。

    鬼怪只因欲望而活，哪怕它们的身体粉碎，在地上，也有一根小指头无力地向他爬来。

    他好像曾经救下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的鬼，于是现在就有十万、百万，乃至于一千万的鬼怪前仆后继的赶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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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持他的女官身型踉跄，她不可避免的在这场战争中受了很多伤，可鬼怪是没有心的，它们不会流血。

    于是她低头朝须佐之男挤出一个笑脸，嘴唇颤抖，无声安慰他：母亲。

    她说话时，路边的枯骨高高堆起，它们争先恐后的爬到他的脚步，呜呜咽咽，为终于能接近它们的太阳而欢泣。

    母亲，母亲。

    ……为什么要高兴呢？他奋力奔向庭院，明明你们又死掉了啊。

    恍然间，他看见命运朝他大笑。

    祂笑他：你用你的骨与rou润泽荒壤，金黄鲜艳。你的血也流淌成河，如奶与蜜。你是鬼的母亲，你的血rou就是它们的安息国。

    ——也是您让我们在血rou国上互相厮杀，永不满足。

    多残忍，您犹如一块香rou，不加困锁，反要责怪我们的贪婪与野心。

    祂咧开嘴角，贴在他的耳边，仔细叮嘱：是您又一次害死了我们，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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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了……”他屈辱的闭上眼，艰难开口，涩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对不起。”

    “……我不会再出去了。”

    【不要出去】

    “它们想要靠近我，却掌握不了分寸。”

    想起过往，须佐之男坦然道，丝毫不做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

    “所以后面的我，一次也没有出去过。”

    “……我已用命运掩藏了你的气息，它们再不会发现你的。”

    ——所以才可以出来呀。

    小朋友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眼下一颗蓝色小痣熠熠生辉，猫似的盯人不放。菱形瞳仁被檐角的八角灯笼照得微微竖起来，像极了猫爪，一伸一缩，要勾人的魂魄。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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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荒看了看他，沉声说：“只要你想，谁都不能拦你。”

    须佐之男摇摇头，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轻声说：“可是我不想。”

    他回头，用眸光温柔注视着荒。

    这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有好多好多的温柔与怜爱，人间的四季流转更迭不休，可却有无数个金色的春天在他双眼绽放。

    ——我走了，它们该怎么办呢？

    怨不得黄泉对他几近扭曲的痴迷，它们是鬼，是死过一回的人，而他干净得像一片羽毛，或是一捧白雪，世上再参不透的怨恨憎恶在他身边，也要变得默然平静。

    没有哪位怪物可以拒绝这样的圣人。

    他是固执的冰，敲不碎，也染不上其他颜色。它们在怨毒憎恨中扭曲生长，只想奢求片刻的安宁；可他却永远也学不会恨，于是只要在母亲的身边，就是永远芬芳的春天神国。

    荒沉默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包桂花糕，转移话题：“尝尝？”

    须佐之男失笑，他接过桂花糕的油纸，状似不经意的强调：“怎么又带了东西……你不知道，我早不是小孩了，我不爱吃这些。”

    黄泉是死的世界，生者的一切都无比珍贵，凡间这样一包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想要完好无损的带到他面前，不晓得要花天大的力气。

    “就桃枝就够了——”他手指死攥着一小角油纸不放，小声补充；“多麻烦啊。”

    荒尽由得他，变戏法似的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袋软糖，纠正道：“不麻烦，只是顺便。”

    须佐之男拿着桂花糕，只是眼睛湿漉漉的看他，不说话。

    恍然间，荒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他其实早就习惯被他用这种眼神盯着看了，在很早之前就习惯了。

    这点习惯和回忆支持着他穿行了一个个世界，到美梦成真的今天，却已经数不清到底过了多少轮日夜。

    “……吃吧，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他叹息。“你不吃，还有谁吃。”

    须佐之男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低头吃起来。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塞糕片，不知不觉间，他竟真全吃完了。

    “擦擦嘴。”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唇角，指尖碾到一点糕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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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荒失笑：“你不爱吃这些。”

    被说笑了。

    须佐之男很轻的眨了下眼，原来荒也会对他开这样的玩笑话——他嘴角不自觉向上翘了翘。

    我很高兴，他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

    如果是正常的人，那现在会怎么样呢？

    “荒……”

    “嗯，我在这里。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