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1/3页)

    闲暇时，孔执也曾与杨璟谈及她父亲杨享智。

    “我jiejie之前与我对‘白鸽’的态度有很多分歧，留在了他的实验团队里。我没有想到，她会决定牺牲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交给我们。”

    杨璟一边调试设备，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把你脸上血擦擦吧，嘴角也有。”

    孔执脑子里疼得要炸开，看人都是模糊的，紧抿着唇等那一阵阵的刺痛过去。

    “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大概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会强势到连别人脑子里想什么都要管吧。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整天把她关在屋子里，不准她见我们，也不让她吃医生开的药，说她就是想装病离开他。我们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她已经自杀了。”

    “这种人的性格和联邦倒是挺合得来的，联邦对平民未必有多仁善，他们需要的只是听话的狗罢了。联邦规定除军队外都要植入芯片，那源源不断的士兵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你应该知道吧，他们进行了二次移除手术。把人的负面情绪全部剥离，在人习惯了麻木虚假的幸福之后，又再次把人扔进残酷的地狱。他们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孔执胡乱擦了擦嘴，有些失神，“不管在哪里，底层民众的诉求都只是那些人伟大颂歌中的一点杂音，是不值一提且分外碍眼的。”

    “所以我们要亲自站到他们面前，掀翻他们的演讲台，如果他们不听，我们就让他们不得不听。”杨璟道。

    “我……很羡慕你们。”孔执低声喃喃，“能够拥有这么多同伴，还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为了实现同一个目标而前仆后继。”

    “因为这是我们注定了要去做的事情。不管有没有人，不管自己会倒在哪一个地方，我们都无怨无悔。”

    孔执在心里把最后几个字重复了好几遍，然后问：“如果最后剩下的那个人辜负了你们的牺牲，把一切都搞砸了呢？”

    杨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失败了当然会悔恨遗憾，但我们所求之事即使没有那个人也不会有所改变。而且，同伴只是存在就是一种勇气和希望了。”

    孔执有些微微发怔，攥紧了手里带血的袖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解屿有消息吗？”

    “算算日子，他今天大概就要和联邦那边的人见上面了。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我们会获得有史以来最大的政治助力。”杨璟笑了笑，“不顺利的话，我们大概就要换一个团长了。”

    但事情果然没有那么顺利。

    第二天见杨璟时，她神色有些憔悴，像是熬了一宿。

    孔执心里一沉，“解屿出事了？”

    “出了点意外，听说协商过程中被联盟军打断了，现在那位执行官和解屿都下落不明。”杨璟倒并不很慌张，“但也没到最坏的地步，起码联盟那边还没有抓到人。”

    孔执定了定神，解屿肯定在出发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意外情况。更何况，他没那么容易会死，他答应过自己会安全回来的。

    但除了担忧而焦虑地等待之外，他们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孔执掐了掐掌心，配戴好设备，对杨璟说：“我已经回忆起了大部分的位置信息，只剩下三个地方了。别等明天再实验，我们快点找出来，也许对他们有帮助。”

    杨璟皱了皱眉，“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一天进行两次刺激，说不定过一阵儿解屿倒是回来了，你可就变傻子了。”

    “没关系，我还抗得住。”孔执平静地闭上眼睛，“你不想早点结束这些事情吗？”

    “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有多糟糕，我都怕解屿回来之后看见你这副虚弱的样子要揍我。”杨璟否决了他的提案。

    也许是因为杨璟话里对“解屿能回来”这件事相当笃定，孔执没再坚持，只希望自己的脑子能争点气，迅速想起所有关键。

    又是两天过去，解屿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孔执已经回忆起了剩下的三个地点中的两个，他每想起一个，杨璟就会报告其他人让他们先行探查埋伏，只等全部地点都被找出，一举攻破。

    可唯独最后一个怎么也想不起来，像是跟其他情报有些区别，藏得格外深。

    晚上，孔执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还在回忆那最后一个地点到底是在哪里。

    那阴魂不散的黑影忽然又出现在眼前。

    孔执没怎么在意，他这两天看东西老是出现幻影，耳鸣也很严重。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像是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看见了价值连城的珠宝，却因为手无寸铁无法得手，这种烦躁几乎让他忘了恐惧。

    “他……也要死了……”黑影逼到他眼前，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孔执冷冷地看着，心却因为这句话揪了起来。

    “废物……”

    是啊，他就是什么都做不好，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离他而去。也许他就不应该和解屿扯上关系，这样至少无论两人是生是死，自己都不会因为这多余的羁绊而反复挣扎痛苦。

    不……他不觉得后悔。

    “他不会死的。”孔执忽然起身，一步步走近。

    颤栗的指尖拨开淤泥似的rou块，露出那张惨白的面具。

    “我不想再逃了，也知道仅凭我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我对不起那些把希望托付给我的人，但我也很感谢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真的已经努力过了……”

    顿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声道：“还有